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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却勉强一笑：&ldo;回光返照罢了。&rdo;蕙罗心惊，下意识去掩他口：&ldo;不吉利的话，官家切勿说。&rdo;赵煦微笑着顺势牵住她袖子，朝内嗅了嗅，问：&ldo;你今日用的是安息香？&rdo;蕙罗红着脸抽回衣袖，轻声道：&ldo;奴家自己是不用香药的。&rdo;&ldo;可是调制香丸时沾了些在衣袖上？&rdo;赵煦又朝她倾身，作品香状，&ldo;是安息香的味道，淡淡的，清甜如糖果。&rdo;蕙罗只是摇头：&ldo;真的很久没碰安息香了。&rdo;&ldo;那么，就是你自己的香气。&rdo;赵煦笑了，&ldo;安息香恬淡安宁如少女，神韵与你极似，偏巧你自己竟也散发着这香味。&rdo;蕙罗大窘，不知如何应答，又担心赵煦有何想法，悄悄抬眼观察，见他神色如常，也未再与她有肢体接触，方才略略放下心来。&ldo;其实香与人类似，都有不同的秉性。有时我闻到香气，便会想起与这香相似的人。&rdo;赵煦说。蕙罗想想，颇觉有理，颔首道：&ldo;是呢，比如我闻到檀香，会想起太后娘娘；闻到龙脑，会想起十二大王。&rdo;&ldo;那么我呢？什么香会让你想起我？&rdo;赵煦问，旋即自嘲地说了个答案，&ldo;一定是药香罢。&rdo;&ldo;不是，&rdo;蕙罗立即否认，思忖之下说了自己的想法，&ldo;刚到官家身边时，觉得官家咄咄逼人，有点像柑橘皮精油那样刺刺的感觉，若是不慎让油喷入眼中，必会涕泪交流。&rdo;赵煦展颜笑：&ldo;原来我是如此不讨喜的厌物。&rdo;&ldo;但是，还有但是的，&rdo;蕙罗往下说，&ldo;当柑橘皮的味道散去，走近官家，可以闻到官家的第二重香，就像是柑橘花的味道了……不对，不是寻常柑橘花，是永嘉朱栾花的香气，很纯净的清香，远胜茉莉栀子之类，没有柔媚之感，又带有果实的甘香味道，就像……就像官家曾跟我说起的童年时和小黄门做朋友的你。&rdo;赵煦唇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只是那笑意渐渐淡去，目色略有些惆怅。&ldo;官家安静沉思，或谈及政事的时候，感觉又是另一种香……&rdo;蕙罗继续判断，&ldo;是海南笺香，有水沉之味，无水沉之烈，余馨悠远。&rdo;&ldo;所以我是朱栾蒸笺香么？&rdo;赵煦不禁又开怀笑，&ldo;嗯，我成分复杂，是合香。&rdo;蕙罗亦掩唇笑。赵煦再问她：&ldo;那皇后是什么香？&rdo;&ldo;皇后……&rdo;蕙罗斟酌着，须臾答道：&ldo;皇后应该是蔷薇水罢，还非得是大食国产的蔷薇水，才有那种洒人衣袂，经十数日不歇的馥郁浓香。&rdo;&ldo;那也只是第一重，&rdo;赵煦含笑的目光越过窗棂，探向中宫的方向，&ldo;蔷薇香味之下，她还散发着麝香和灵猫香的气息，那种动物香气，与体温相融，能发挥到极致，会吸引人贴肤追寻。所谓软玉温香，便是用来形容她的。&rdo;此言描述情境暧昧，蕙罗微感羞赧，又觉赵煦有神思恍惚之状，便另寻了话说：&ldo;细细想来，十二大王也并非只是单一的龙脑香呢。龙脑除秽辟邪，清脑明目，确如十二大王起初给人的感觉，冷静清高，稍显凉薄。不过多见几次便会觉得龙脑香好像只是他的外壳，其实他也有自己温和清新的香气……有些像梅花香，或竹叶的清香。&rdo;赵煦颔首：&ldo;难得你能发现这点。我和他果然是兄弟，都有一种香用来做保护自己的外壳……&rdo;随即想起日间事，叹道：&ldo;唉，他还真是个傻孩子呀，那么见不得污秽事物，有一说一，不避亲疏，可这天地间哪能做到像他期待的那么干净呢？&rdo;蕙罗不语，赵煦又问：&ldo;那么，十哥呢？你觉得他可用什么香比拟？&rdo;蕙罗顿时想到那似在赵佶身上游动的神秘龙涎香，但面对赵煦询问，却讷讷不能言，略略移步，把自己隐藏在幔帐阴影中，生怕被赵煦看到她面色的变化。&ldo;哦，你与他并不熟识，他又经常换香品，难怪难以比拟。&rdo;赵煦自己给蕙罗找了理由，不再追问。少顷，又道：&ldo;其实，每个人都是合香，可能会融合多种香药的秉性，而且香药的成分还会不断变化，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有时加几味，有时减几味，都说不准的。就如你，蕙罗，现在我觉得你像安息香，但过几年，你散发的或许就不仅仅是安息香的味道了。那时，你会是什么样的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