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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过,空气中大火焚烧之后,那种刺鼻的烧糊味,依旧弥漫在暗夜中,久久无法消散。
谢珣开口问:“平时晚上应该安排人守夜了吧,今晚值夜的人是谁?”
众人左右看了一眼,就见站在后方,一个颇为瘦小的老者,缓缓出列:“今晚应是我值夜。”
沈绛自然认得他,此人在作坊里做事许久,大家都叫他毛伯。
原本他也是作坊里的师傅,只是年纪大,手抖眼花,不太干得了制口脂这样精细的事情。因此沈绛他们买下作坊之后,也没把他赶走,而是留着他在作坊里打杂看门。
“你值夜时,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谢珣语调平和。
听起来只是随口问问,而非断案审问。
因此毛伯摇摇头:“不曾看见。”
“是不曾看见,还是你根本没机会看见?”谢珣突然望着他,从容淡然的气质,陡然变成了,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似乎强迫着人不敢不说实话。
毛伯果然不敢再看他,只低头嗫喏道:“我真的不曾看见。”
谢珣对于他的逃避,并不在意。
他反而指了指一旁问道:“你平时值夜时,就是坐在这里吗?”
因为要守着整个院子,所以值夜的人格外辛苦,就是裹着一张被子,躺在外面睡觉。
毛伯胡乱点点头。
直到谢珣说:“你之所以不曾看见,是因为你今夜喝醉了酒,所以才什么都没看到。”
“不是的,没有,我没有喝酒。”毛伯赶紧摇头。
谢珣走了几步,伸脚踢了下,就见瓦片下面竟有个坛子。
这个坛子并未被烧毁,只是通体被熏的乌黑。
直到沈绛走过去,正要将坛子从地上拎起来,谢珣轻轻挡住:“我来。”
他拎起来,沈绛微凑近坛口,就闻到一股烈酒的味道。
她脸色极其难看,之前她便三令五申,作坊内不得饮酒作乐。
因为口脂中确实含有很多油脂,一旦着火,后果不敢设想。
沈绛环视了一圈,将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语气微低:“今日火灾并非凭空而起,程大人乃是京兆府推官,断案判案对他来说,乃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若是有谁犯了大错,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
这下有人忍不住抱起了委屈:“掌柜的,咱们大家都一心为了作坊,方才起火的时候,我们全都没跑,哪怕衣裳被烧坏了也还是忙着救火。”
这句话,叫作坊里的人纷纷点头。
沈绛却并未因这人的话生气,反而颔首道:“我自然知道绝大多数人,都是想着作坊,想让朱颜阁越来越好。所以作坊内参与救火的人,我个人奖励三两银子。”
这个转折却是众人没想到。
本来外头那些百姓因为参与救火,得了一贯钱的奖赏,作坊里的人多少心底有些没滋味。
但是作坊起火,多少是他们失职所造成的,所以大家都不敢提。
谁知现在不仅赏钱没有,竟还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故意纵火。
这下大家的怨气,纷纷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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