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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初见大海净天势凡世菩萨殷雯筠（第2页）

听到夸奖自己的话，蓟女脸上浮起一朵红云，眼底有一丝窃喜。龙冉照着她的位子同样行了见面礼，蓟女哪见过这样标致的人族小男孩，粉面白齿，峦眉星目，双颊上的腮红更添一抹酡红，眼神飘忽四处就是不敢与龙冉对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娄女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妹，暗恼自己平常将她保护得太好，身为不朽世的强者，竟然连这种小场面都应付对不了，娄女不得不插言介入，替自家妹妹解围。由此可见，姐姐和妹妹虽然年岁相同，在处世的个人性格上，真的如殷雯筠所言，相差极大。

互相介绍过后，就是她们几位相熟之人的事情了。经过一番洽谈，茶过几盏，姐妹二位终于拿着索求之物离去，殷雯筠温言相邀多次挽留，姐妹俩最终没有留下来共进午餐。

送别两女后，龙冉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向殷雯筠询问道：“殷殷姐同样位列滟澜湖十八仙之中，却不知殷殷姐的美名是什么呀？”

殷雯筠美目白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着实迷晃了龙冉，幸好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才避免了一场尴尬。他只知道那是一种很舒爽的美丽，不论从感官上、体验上，都是如此。

殷雯筠似是很不好意思，这种向别人大肆炫耀成就的事，着实不像她的风格，但仍然大大方方地道：“我在十八仙中，实力最是浅薄，也不善战斗法力，但为众生眷爱，誉名‘凡世菩萨’。大堂之上那尊暖玉菩萨，就是我的伴生之物，这个誉名，一部分也归功于这尊菩萨像。”

说完，殷雯筠宝相庄严，浑身出氤氲的神光，降下了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龙冉靠得近，身处其中感觉很舒适，像是泡在了温泉里浑身酥暖，他详实地阐明了自己的心声，道：“我觉得殷殷姐是名副其实，菩萨之名跟殷殷姐很配。我感觉的到，殷殷姐内思纯净，心向菩萨，所以大家都会觉得你是菩萨。”

殷雯筠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掐了他的小脸蛋，娇嗔一声，道：“巧舌如簧，这么小就会哄女孩子了，长大了不还是一方祸害。”

府门闭合，湍流静淌，这里就是龙冉接下来一年的住所了。

静室内，殷雯筠点上一炉檀香，袅袅的烟向上升起，如展翼的白鹤，上升云端后消散空中。龙冉跪坐蒲团之上，与殷雯筠相对而坐，二人正下着一局围棋，龙冉执黑子。

龙冉此前只了解围棋的基本规则，真正执子下棋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兴致正盎，初窥围棋妙处，感觉棋盘仿若活物，每一子落下，都是一番崭新天地。

殷雯筠落下一颗白子，端掉一条黑龙，棋盘上的黑子顿时陷入了左右交战的困境。看着眉头紧皱的龙冉，殷雯筠淡淡道：“修行，何为修行？我是妖族，乃是灵兽化形，天生地养的一株宝光珊瑚，历经百年纳一口灵气入体，千年才踏入修行路，及至今日已不知几数春秋。你是人族，若论具体的修行之法，我无法跟你们人族前辈相比。”

抿了一口清茶，浑身都舒畅了，她惬意地继续道：“闻名大6的稷陵学府藏龙卧虎，不知多少卷藏典籍、名师隐士，那里是人族的圣地，求道问学去那里便是正途。但齐老将你送至滟澜湖，由我们教导一年的光景。可是，为什么呢？说得直白些，我们都是野路子出身，会的那些都是源于种族血脉的特殊本领，你想学他山之石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所以我们能教导你的，可能就是让你看见不同的角度。”

“角度？”龙冉重复了一遍，细细咀嚼。一个词，却好似触动了龙冉，让他对眼前的棋盘有了一丝触动，但这灵感太细微、太敏捷，根本抓不住。

“是的，角度。”殷雯筠饶有兴趣地看着棋盘，观棋不语，若有所指地点评道：“你是人族，我是妖族，思考问题角度自然有差异。这个差异引申到大道同样如此。齐老可能就是要你触类旁通，以之攻玉。那么回到我们一开始的话题，何为修行？”

没有继续打谜语，为了让龙冉更好的理解，殷雯筠直接道破谜底，道：“在我们妖族看来，修行，说白了就是以万物为师。”她伸手招引来一汪清水，水团变幻不同形状，一会是凶恶的蛟鲨，一会是威武的巨龙，祂们做状厮杀腾飞，栩栩如生。

她一边演示各种妖族，一边解说道：“妖族生来便有强大的血脉天赋，像无尽岁月前妖族最古老的夜魇一族，生而掌握法则，降生下来后，睁开双眼便踏入鸿蒙世，堪称世间无双，但专于血脉只会导致一代更比一代弱，最终强大的夜魇一族，君临千界无数纪元，湮灭在时间长河中。”

殷雯筠演化出夜魇一族，那是一团流动的黑雾，无法透过感知，但直观黑雾的人都会感觉到一对视线在凝视着望者。她面带悲戚，似有所感道：“换个方向想，为什么我们的祖上可以拥有这么强大的血脉，强大到可以代代相传，福泽后代？溯源头而上，第一代妖族如何获得力量，不被时间腐朽，不拘于一身之间？”

那团清水倏地爆开，吓了龙冉一跳，接着一条天河从虚空中流淌而来，无数尊古老模糊的背影屹立其中，河水淹没了半身，却仍然给龙冉顶天立地的感觉，无疑那是一尊尊在时间长河中留下传说的伟大妖族，皆是一代妖帝，乃至妖圣！

殷雯筠神情肃穆，她向这些虚影致以敬意，旋即缓缓叙道：“不过是走出了自己的路而已，哪怕汇入时间长河中仍保有自我，遗世独立，与世长存，这是往圣的遗泽神藏。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但凡是登临鸿蒙世的妖族，皆走向了不同于先祖的未来，甚至走出了种族的枷缚，走出了血脉的桎梏。”

“以万物为师？”龙冉捏着黑子，眼中不时闪过精光，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疑惑。他一边要破解棋局，一边要分出心神听殷雯筠的讲解，很是费劲。不知从何时起，当他不再执着于破解之法，反而开始以殷雯筠讲话的角度去看这盘棋时，他好像看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殷雯筠见状，惊讶于他的悟性同时，索性再添上一把火助他领悟，道：“不见过天火肆虐后的焦土，你怎知天灾的无情？不见过种子裂石顶土而出，你如何感慨生命的力量？不亲身参与其中，将生命付于时间，你怎知禾苗可长成大树，溪河会汇聚成大江，有一日冲垮崇山巍岭，并流汇入汪洋？”

“我来此，我见证，我经历？”龙冉眼中迷雾散尽，明台空澈，神心己属，再无困惑。他自信地落下一枚黑子，这一子落下，无数细小的溪河仿佛找到了汇聚点，汇成大江河流，一盘死水竟有了盘活之象，断身蛟龙复腾天之能。

殷雯筠内心不免再次感慨，真是令人艳羡的悟性。

从表面却看不出来，她不动声色，像是下着再平凡不过的棋，继续落白子。一盘棋下了一个下午，倒不是龙冉真的与殷雯筠对抗了这般久，都是龙冉在苦思为难，殷雯筠每次都是在龙冉落完子后紧接着就跟上，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给了龙冉莫大的压力。

水底见不清时间转变，龙冉也不知道这局棋盘是何时结束的，只是殷殷姐告诉他暂停棋局时，才恍然过来已至饭时。湖底有祂的时令季节规律，不过龙冉初到此地，自然难以从湖水的变化分辨。

这期间应该有四个时辰的样子，一盘棋终于下完了。方正的棋盘，横竖十九条线划出的方格几乎被填了大半，不出预料的，龙冉以十四子的巨大差距输了。天才也是需要时间成长的嘛，如果将对面的弈手换做之前的龙冉，龙冉有自信杀得自己片甲不留。

殷雯筠没有恢复棋子，她将这局棋盘放在这里，让龙冉参悟完毕后再出来，她则去外面准备晚晌的吃食了。这盘棋下过来，殷雯筠亦有触动，她对龙冉的天赋悟性有了初步的了解。怎么说呢，想不到什么比较恰当的词，唯有惊为天人，才能纾解她心中的震惊。

她没有见过悟性如此高绝的人族，妖族不以智慧见长，祂们更善于以漫长的岁寿去积累感悟，以量变轰垒质变。但哪怕如此，祂们也羡慕悟性绝顶之人，知晓悟性的重要性，别的不说，人族能以短短百年的寿命，达到祂们数万年修行的高度，这如何不见悟性的宝贵。

天色将晚了，但湖水的光暗无甚变化，滟澜湖水底从来不会有失去光亮的时候，若是天日落下，湖水自会接引漫天月光星辉融入水中，光亮一如白昼。从水流的变化里，殷雯筠得知了许多信息，如果龙冉想要吃上晚饭，他得加把劲了，若是浑水摸鱼不思上进想要取巧，他可逃不掉殷雯筠的一顿斥责。

还未等她联想完，静室的门便被隆隆推开，龙冉走了出来，两眼闪着明亮的慧光，身上玄妙的气息还未散尽。见状殷雯筠知晓他已然尽悟棋局内一切变化，心中震撼未消，不由得问道：“你全都悟懂了？”

龙冉点点头，眼中光芒更盛，似是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一股奇妙的波动从他身上传出，那是一种龙冉无法掌握的境界，是方才由顿悟触，领悟的新力量。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明明就在那里，龙冉却无法驱动，感觉催动起来极其困难，甚至只是模拟其中一丝气息，都要抽走体内八成灵力，简直恐怖，不过这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种境界似乎是他生来就掌握的力量，身体自然而然地就知道怎么驭使祂，但只要产生操纵那境界的念头，身体就会传来崩溃的警告，似乎哪怕灵力可以补给，身体亦不能承受使用那境界的负担。

由于悟性上的先行，龙冉可以暂时模拟出这种感觉，只是一丝气息而已，除了耗损如海的灵力外对身体损伤最小，他也想问问殷雯筠这是什么力量。

那境界的波动方一传出，殷雯筠便瞪大了双眼，再也保持不了淡定的样子。哪怕是之前的几次震撼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次的大，甚至这已经不是悟性好的范围了，殷雯筠有理由怀疑龙冉身体里有一个老怪物夺舍了他，这个境界，怎么可能领悟这个东西？

“神通雏形？可是你才万象境啊！怎么可能，就只是一盘棋而已啊？”殷雯筠失声惊呼道，感觉头晕晕的，今日所见所闻，不说颠覆她数万年的见闻，倒也差不多了。

龙冉收回力量，额头竟然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身形晃动了几下才站稳。这种境界施展起来对他的负荷实在太大，只是模拟一丝气息，短短三秒就耗去了他三成的灵力，以他的灵力浑厚程度尚且如此，换做普通的同境修行者，怕早就被吸成人干。

不敢乱想，他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他好奇地看着双眼失神的殷雯筠，等了几息后，才问道：“殷殷姐，请教您这种力量本质为何，您口中所言，‘神通雏形’是什么东西呀？”

殷雯筠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眉打量着龙冉，良久没有说话，直到把他看得寒毛尽立，才开口解释，道：“修行者修道，划分后天之境、先天之界与鸿蒙世三大阶段。凡俗生命引灵气入体，常驻己身化作灵旋，便为原武境，从此凡脱俗，不与凡人相同。此后万象境、如域境、开天境、先元境、紫府境、涅盘境、道门境，依次便为后天八境。”

龙冉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这些话在每段神话传记中都会赘言一番，实在很难让人记不住。

她看着龙冉，再回味方才那股力量波动，语气中带着巨大的不确定，道：“一般来说，修行者到达紫府境，开辟紫府，体内生养紫气，才能拥有孕育神通的土壤。神通便是领悟达到一定层次后，才能悟通的招式，类似于修行者的大道天赋，千变万化，但那是紫府境才可以堪入的门槛，甚至八成的紫府境没有属于自己的神通。而你？才万象境而已，说实话，我没有理解，为何你能领悟神通雏形。”

龙冉颔深思，巧合，还是天赋？

不知不觉，那股波动再次隐隐骚动，他的智慧得到了莫名的牵引。他想到了觉醒灵宠那晚，在紫金蛇鳞前凝视自己的神灵，那种看透自己每一处的感觉，自被驱逐出那里后再没有过那般体验，而他自然的以为，只是一次奇妙的经历罢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享到了一些福缘。

好在殷雯筠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奇迹，是的，一个生在她身边，可以被称为奇迹的神奇事情。她感觉，日后龙冉必然有一番作为，哪怕是尚庄大6之广辽，处处都将传播他的威名。

吃完晚饭，都是滟澜湖里特有的荤素，倒是开了眼界，精美的食物与新鲜的材料，让龙冉的味觉视觉都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天色入夜，一切修行事宜本来计划在明天开启，不料见面第一天，龙冉就给了殷雯筠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里是滟澜湖，灵气充沛到日夜降落灵雨，龙冉没有理由不抓紧每时每刻修炼，他度过了一个精疲力尽但收获满满的夜晚。在锤炼肉身到达极限后，就修行天元升仙诀，修行感到盈满后，就下地锻炼，挥汗如雨，如此往复直至耗尽长夜。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不同的空间中，有两双眼睛在默默的盯着他，如一夜未眠的他一样，那两位也从未将眼睛移开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