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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主动吻维恩，好摆脱过去。我请他娶我，好摆脱过去。&rdo;&ldo;詹小姐，&rdo;章惠山凝视她，&ldo;你对抗的不是别人，你对抗的是自己的心。&rdo;她微笑点头，有泪滑下面颊。&ldo;那个人，他是那样qiáng大，充满力量。在绝境里，曾经给过我一小束希望的火苗，让我有过一丝幻想，他会保护我，关照我。他亲手掐灭那希望，我也为天真付出昂贵代价。&rdo;&ldo;曾经有那么一刻，我喜欢他，有那么一刻，我对他怀有期待。都道爱而不得是世上最苦的事，却不知，爱而不能才真正令人绝望。&rdo;谭笑已经转出重症室，大量失血让她面孔青白，眼中失去往昔光彩。美若满心抱歉。谭笑费力地绽开笑：&ldo;我不是为靳老板挡枪，实在是他动作太快，吓到我。我以为他要对你做什么，上前一步想拦住他。&rdo;&ldo;拖累了你。&rdo;&ldo;好在没死，否则我也憋屈死了，见了阎王爷该怎么诉苦？&rdo;美若笑一笑，紧握她的手。&ldo;你这样豁达的好女子，阎王爷不忍心收去的，世间少了你，少一分姿采。&rdo;&ldo;危难时见人心。&rdo;谭笑叹气，&ldo;我一度以为靳老板只是执迷，现在相信，没有谁是完全的十恶不赦。&rdo;她有足够的理由恨他，但总有那么一刻，令她犹疑。美若怅然失笑，她是砝码混乱的天秤座。她再次甩开靳正雷的人，与何昭德会面。何昭德一脸郑重。美若问：&ldo;有发现？&rdo;&ldo;申兆文的画廊原本做游客生意，四年前他幼子尿毒症，将画廊抵押，半年后赎回。随后不久，艺术品投资公司开业。&rdo;美若屏息静静等下文。&ldo;借钱给他周转的是一间融资公司，注册地址在观塘一栋商业大厦，只有两张办公台。融资公司注册法人有黑社会背景，是和兴一位香主。现在有理由确信，申兆文从事不法jiāo易，为和兴洗黑钱。&rdo;&ldo;还有呢？&rdo;&ldo;还有意外收获，申兆文贿赂其开户银行一位高级经理，通过他将部分资金以一般转账方式，转汇离岸账户。icac已经正式介入。&rdo;她点头。何昭德凝视她：&ldo;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阿若，你志在幕后那人？&rdo;&ldo;多年前，你不是曾告诫我，小心他，以免走上我母亲老路。&rdo;&ldo;你还记得？&rdo;他gān笑。又道，&ldo;有人想见你。&rdo;美若眼带疑问。何昭德颇难启齿。&ldo;就目前所得，涉案金额巨大，廉署与警务处打算合作。商业罪案调查科，o记，毒品调查科，qg报科，还有我们，将会成立联合行动小组。两位组长想见你。&rdo;&ldo;与我何gān？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了你。&rdo;&ldo;你和他关系匪浅。&rdo;&ldo;何处长，洗钱定罪后，最高量刑是十四年？&rdo;何昭德点头。&ldo;有十四年够了。&rdo;够她照顾七姑，养大小美。&ldo;既然做，就做到底。不钉死他，你睡觉安稳？&rdo;‐‐&ldo;阿若，想我死，记得一定要亲手确认我的呼吸和心跳。&rdo;‐‐&ldo;小小姐，人活于世，有谁真正分得清是非善恶对错？&rdo;她双手颤抖，握紧手中一杯茶。再抬头时，眼中坚定。&ldo;我不想他死，他是我妹妹的父亲。你们想的话，自己用心努力。&rdo;美若拎起手袋，&ldo;还有约会，先走一步。&rdo;与此同时，靳正雷挥手示意向他汇报美若行踪的手下离开，陷入沉思。&ldo;你不曾讲诉过童年。&rdo;即使是詹美若，也所知寥寥。章惠山充满好奇。&ldo;童年？&rdo;靳正雷失神。又道，&ldo;那有什么好讲的？我早已淡忘。&rdo;章惠山郑重道：&ldo;童年和少年经历决定一个人成年后的社会属xg，社会环境和家庭等先天因素，与个体人格，个体行为相互作用相互渗透‐‐&rdo;靳正雷放声大笑，打断她的话：&ldo;章博士，我是你的客户，并非你的研究对象。&rdo;章惠山自省，她是基于专业目的和职业需要，还是想通过社会心理学的解释，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行为开脱？她沉默。靳正雷把玩一只打火机，注视忽燃忽灭的火苗。&ldo;没有欺骗你，童年确实淡忘。谁愿意去回想那些让人不快的事？&rdo;&ldo;连她我也不曾讲。我不需要同qg，即使是来自于她的同qg。既然错，就错到底。我和老天相看两相厌，也不需要它眷顾我，我只信命，只信运。&rdo;&ldo;命运弄人，不外如此。&rdo;&ldo;前些天，有一晚，她对我说&lso;不想我死&rso;。小骗子，做爱到高cháo，还要哄我开心。&rdo;&ldo;我知她想我死，在牛津时就知道。&rdo;&ldo;那次，我终于发现她踪迹，打算绑架她回家。太久不见，一时贪心，望多她两眼，错过时机。她拿枪指住我，和她十来岁那时一般，太美丽，美到我心脏几乎停跳。&rdo;&ldo;她果真是我的阿若，果真敢开枪。开枪前，我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她说曾有一刻为我动心；开枪之后，我有得而复失的绝望，她是真正恨我，恨入骨髓。&rdo;&ldo;她的xgqg让人又爱又恨，她有那个勇气，可以将自己bi入绝境，这一点，我们很相似。我懂我如果继续纠缠，她会做什么‐‐她对我无可奈何，就只能伤害自己。&rdo;他阖眼，呼吸深沉。&ldo;她怕死，但我相信到毫无转圜余地时，她qg愿死。&rdo;&ldo;我放手。&rdo;&ldo;我有什么不知足？九岁独自生活，十多岁有博士，想必你更明白她的心思。&rdo;章惠山深吸一口气，qiáng自镇静。&ldo;……&rdo;他摇手，&ldo;不必担心，我不会问你任何问题，不会破坏你的职业道德。我也不需要知道详qg，我太了解她，她留下来，无非想我死。&rdo;&ldo;她一世想摆脱詹家的痕迹，不成器的外公，做ji做qg妇的阿妈，吃软饭拉皮条的舅父。她想要正正经经做人，被人尊重。我不仅撕毁了她的伪装，公之于众，还为她增加了很多色彩，让她成为谈资和笑柄。她怎会不想我死？&rdo;&ldo;你明知她弱点，她的需要，为何故意让她更憎恶你？&rdo;章惠山问。&ldo;我别无选择。&rdo;靳正雷摊开掌心，又重新握紧。&ldo;我以为我能放手，见到她，我发觉做不到。&rdo;&ldo;我以为我不需要婚姻家庭。事实，我需要。我想象她穿白婚纱，走向丁维恩，或者别人，心像刀割。&rdo;&ldo;她本应该是我的，嫁给我，穿我的婚纱，为我生儿育女，每天嗲嗲地喊&lso;老公，老公&rso;。&rdo;他表qg痛悔，缓缓垂下头。&ldo;你将你和她bi入绝境，现在才是真正毫无转圜余地。&rdo;章惠山说出这句话，自觉冷酷。他嗤笑。&ldo;那又如何？&rdo;&ldo;她说金钱bào力，美酒女人是我的全部。她错了，我的全部是她。&rdo;&ldo;我用两只手，一条命，拼到现在，有什么没有享受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欠她最多，那就还给她好了。&rdo;&ldo;反正她离开那几年，我也生不如死。&rdo;深重的挫败感由章惠山心底浮起，她无法帮助这两个人，他们极度了解自己，也极度了解对方。他们无比清楚内心的需要，同时义无反顾。&ldo;章博士，如果我好运，我还有一线机会。如果不好彩，请你有机会告诉她，我很后悔，欠她良多，下一世再还。&rdo;有qg皆孽，无qg太苦。章惠山眼圈微红，开解道：&ldo;你还有一个机会，向她吐露心声，求她原谅。&rdo;&ldo;太迟了。&rdo;他落寞，&ldo;太迟了，迟了十年。&rdo;作者有话要说：当你和怪物搏斗时，小心，别让自己也变成怪物。当你凝望深渊足够久，深渊也在回望你。‐‐尼采下次：明晚。☆、&ldo;平安，你该走了。&rdo;他们站在九龙城寨边缘的三pào台遗址上，远眺可以看见启德机场那唯一的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