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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林着衣起身,将窗子打开,坐到桌边喝酒,秋季夕阳的余晖透进屋里,照在晚林身上,将一袭白衣染做橘红,平添几分艳丽。远宵看得怔住,目中一片痴迷。自初见后他寻来此处喝酒,两人不知不觉间喝到床上去,如今已过了四月有余,彼此愈加亲密,种种昵狎之举无所不为,远宵只觉这苏晚林身上尽是说不出的好处,一言一行都恰敲在自己心坎儿上,从小到大竟是从未这般在意一个人,只想将他揉进血肉里合二为一。此时天色已晚,这地方又偏,平日并无多少人来,远宵也不担心让人看见,只披了衣服下床,襟带也不去系,坐到对面为自己倒上一杯,赤裸的胸膛让凉风一吹,欲火渐渐冷却下来,问:「你这酒肆怎的不开到山下去,这里偏僻,只供军中所需,能赚多少?」苏晚林正倚在椅上看窗外的一丛秋菊,闻言一笑,指着十丈外树下一个土包道:「我倒也想下山去,只是他葬在这里,少不得要我日夜守着,怎离得开。」远宵凝目看那土包,这才看出是座坟茔,诧异问:「那里葬着谁?」眼中一抹异色倏地闪过,苏晚林执杯轻笑,「苏枫染。」远宵一怔后失声惊叫,「神机侯苏枫染?!」见晚林微笑默认,不由大为惊疑,「苏侯爷乃昔年天下三杰之首,善窥天机,助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后便再无踪迹,人人都道他去昆仑山寻仙访道,从此成仙去,怎的会葬在这荒郊野地?」「什么求仙问道,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妄语,」苏晚林抿了口酒,低低冷笑,唇角微勾,满是讥诮,「雍无涯一杯毒酒送了苏枫染性命,怕传出去坏了自己名声,寒了人心,才编出这么个谎话,世人便都当了真。」此时距太祖驾崩不过二十年,远宵幼年时还曾随祖父入宫觐见,听过宫中无数传奇,苏枫染生平事迹便是其一,见苏晚林所说与世间所传大相径庭,起了好奇之心,也顾不上责怪苏晚林对太祖皇帝不敬之语,追问道:「苏神侯与太祖乃是同门,情谊非比寻常,相传两人曾盟誓为生死兄弟,这般亲信之人,太祖缘何杀他?」「兄弟?岂止是兄弟,雍无涯与苏枫染在师门中时便互生情愫,两人实乃一对情侣。」见远宵被这句话惊得瞠目结舌,苏晚林笑得打颤,「当年天下大乱,雍无涯欲逐鹿中原,苏枫染本不赞同,但架不住情人相求,雍无涯当日对天起誓,得天下后立苏枫染为男后,光明正大与他同受万世敬仰,世间本忌男子相恋,他两人恋情不敢外露,苏枫染听到如此许诺,怎不动心,于是下山相助,费尽心机为他谋划,终于打下半壁江山。当时隔江而望尚有南齐未降,齐主只生一女,遣人告知雍无涯,若立公主为后,南齐江山便是陪嫁。雍无涯当即应允,又恐苏枫染知晓后从中阻拦坏了大事,他一心只求江山社稷,哪里还记得以往盟约,谋划妥当后一杯毒酒送到苏枫染嘴边灌下,私下里命人将尸首草草埋葬,对外只说苏枫染求仙问道去,哪里会有人疑他。」远宵不料还有这等秘辛,震惊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晓得问:「这般陈年旧事你怎知晓?」见苏晚林一脸似笑非笑,随即恍悟,「你是苏家后人!」苏晚林不置可否,自顾饮酒。远宵看着那坟包,想到一代奇才被人如此谋害,心怀不忿,念及雍无涯心胸手段,眼中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来,让苏枫染看见,笑问:「怎么,有何感怀?」看着面前之人笑意盈盈,远宵却只觉其中暗藏无限凄楚愤恨,心中悸动,也不顾语涉先皇大逆不道,脱口而出,「太祖行事果决,实乃一代英主,但他心肠太过狠毒,如此薄情寡性,怎配得神机侯倾心相待,我若是他,便不要这江山,只求与苏枫染生死不离,一世相守。」他语气诚恳,目光更是坦荡,苏晚林听了便是一怔,垂了眼不做声,好半晌回过神,向远宵举杯敬道:「远宵乃情深意重之人,晚林敬你。」说罢一口干了。远宵亦将杯中酒液饮尽,看着苏晚林落落寡欢之态,暗道:「若能得你倾心待我,莫说江山,便是性命,我也肯不要。」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只山中阴寒,比不得平原,嫩草虽已冒头,却仍被掩在一片冬雪之下。因山路难行,远宵只得牵马前行,见半山腰那座酒肆已是遥遥在望,期盼欢欣中又夹杂了种种疑虑担忧。去年秋日远宵接到家信,道祖父卧病,催他回家,来不及向苏晚林作别,当夜便即策马回返,待到了家,才知祖父连床也已起不来。侍奉汤药两月有余,终无力回天,之后便是出殡等诸般事宜,待一切落定,已是出了正月。远宵挂念山中酒肆,除了孝便一路紧赶回来,眼见快到近前,却迟疑了脚步,想起在家中藏书阁里发现的苏枫染画像,还有祖父精神好时同他讲起的昔时往事,心中便是一沉。山中昨日才下了场新雪,松松软软,遮去了人马的脚步声,行得有顿饭工夫,终是到了酒肆前,远宵将马拴在树上,自去打门,还未抬手,已听屋内传出一片呻吟喘息之声,又杂着淫声浪语,岑寂狂野中听得分外清楚,远宵身子一僵,好似被人三九天里泼了盆冰水般冻住,过了半晌,才颤抖着手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儿,向里看去。屋内床上没架帐子,诸般情致一目了然,只见苏晚林裸身仰卧,双腿架在一人臂上,敞开的股间正进出着一根紫黑粗大的物事,身子随着那人动作颤动不止,眉梢眼角俱是风情。远宵看清苏晚林脸上神情,心中冰凉,再去看他身上那人,阔面虬髯,正是平日里同自己称兄道弟的吴源,也是裸了身子,露出精壮身形,鏖战不休,一边大动,一边戏谑道:「你这淫货,勾引了我不够,见竺远宵那小子生得好,只把我撇过去同他睡,如今他告假省亲,小半年不见回来,你耐不住便又想起我来,哼,你当爷是什么人,任你招来喝去。」苏晚林露出一抹讥笑,轻蔑讽道:「你是谁,左右不过是个淫棍,难道还是正人君子不成,若是正经人,怎的趁竺远宵不在,见天儿的跑来缠我。」吴源见这般不被苏晚林放在眼里,大怒道:「你既说我是淫棍,爷便让你尝尝这淫棍的厉害。」说罢紧攥住苏晚林腰胯,身下大起大落,将股肉拍打得山响,苏晚林吃了一痛,却不肯再呻吟出来,只抿着嘴冷笑。吴源只道他怕了,得意道:「你爷爷这根淫棍比那姓竺的小子如何,怕还是我这东西更让你受用。」苏晚林听他嘴中不干不净地净拿竺远宵作比,心下倏地升起一团无明业火,阴冷着眼神笑道:「你这物件儿比不得竺远宵长,比不得他粗,只给我搔痒痒罢了,也好意思拿来说嘴。」他这盆冷水泼得吴源火冒三丈,抬手便要搧下,苏晚林冷笑一声,右手拦住他巴掌,随即收紧下身穴口,将体内物件儿箍得死紧,吴源只觉把持不住,一股浓精倾泻而出,身子便似酥透了般气力全无,魂灵儿舒坦得直如飞上九天里去,却不料这一丢直有盏茶功夫,竟是再止不住势头,吴源惊觉不对,待要将身子撤出,却是动弹不得,再见身下苏晚林一双眼眸中竟隐隐透出猩红光芒,知道不妙,慌乱中自脱在一旁的衣物中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刺下。他命在顷刻,惊慌失措中失了准头,只将苏晚林手臂划出道口子,那尺长伤口皮翻肉绽,却不见半滴血水,吴源大惊,等悟到身下这人实是个妖怪,已是精尽人亡,身子一歪,死在床上。苏晚林拿过匕首,在吴源颈子上划开一道,嘴巴凑上去,趁热将他一身鲜血吸个干净,随后推开尸体披衣下床。远宵自门缝中看的一清二楚,苏晚林臂上伤口此刻已然痊愈,连道疤也没留。着好衣服,苏晚林单手拎着吴源尸身开门,想去外面埋了,一抬眼,已见远宵惨白着脸站在门外,双眼直勾勾看过来,心下一惊,冷着脸轻声问:「几时回来的?想是方才都看见了吧?」苏晚林自忖事件败露,远宵必然同他没完,却不料这人只呆愣愣看着他,双目中流露出又是痛心又是难过的神色来,暗觉纳罕。远宵僵立半晌,迈步走了进来,将门合上,苏晚林皱眉看他动作,将吴源尸身扔在一边,站着不言声,只听远宵问道:「枫染,你到底是人是鬼?」苏晚林不料听到这样一句,身子一震,死死瞪着竺远宵,煞白着脸问:「你如何知道我便是苏枫染?」「我看到了苏枫染的画像,画中人同你一模一样,」远宵抬手轻抚苏晚林眉眼,道:「爷爷告诉我,苏枫染拜师前的小名便叫晚林。」苏晚林冷不丁被揭穿老底,又惊又怒,厉声喝问:「你爷爷是谁?」「竺牧之。」苏晚林眼神霍地一跳,随即失声苦笑,「你竟是牧之的孙子。」远宵见他认了,哀声问道:「枫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那日说被鸩酒毒死,又怎会还活在世上?你如今这样子……」说到此处,已然问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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