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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那可不行,要拜我为师,那这一生就必须只得我一个师父。”夏风笑意如清风大海,洒脱不羁,“除非你超过了我。不过我想在这世上,你要是能超过我,也就没人可以再做你师父了。”小谢愣怔怔地看着夏风,良久才念起别开目光,嘀咕道:“自大!等我回去找我那些师父们,再问他们就是……”夏风不言,只耸了耸肩,目光却放在了几步开外正含笑看着他们的翟羽身上。小谢又咬着嘴唇,低头,半晌不语。最终她抬起头,眸光晶亮而清晰地看着夏风:“罢了罢了,我就拜你为师!除非我超过你,否则一生只得你一个师父!”“等等,”夏风也收回落在翟羽那处的目光,皱眉看向她,“你要拜我为师,我说过一定要收你为徒么?”“啊?”小谢似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变故,愣愣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我这一生也只会收一个徒弟,那自然要精挑细选,得找个聪明机智、成熟稳重、醉心医学且十分有慧根的……你嘛……啧啧,”夏风打量了一下小谢,“太不够格。”“你!”小谢气得跳将起来,指着夏风张口结舌,噎了半晌后才愤愤道:“我都够格的!”“没看出来。”夏风轻笑。“你你你……我会证明给你看!让你心服口服!”小谢简直是气急败坏。夏风微笑抱拳:“恭候恭候。不过你得快些,如果在那之前我物色到个合适的,你也没希望了。”说完,夏风便往翟羽处走去,可不料小谢又不依不饶般跟上。“你干嘛又跟着?”夏风终是露出些不耐之色地看向她。“谁跟着你?”小谢轻蔑地一瞥,转过头却是甜笑着扑向翟羽,“我是来找大哥哥的!”翟羽接住她,脸上笑意也愈发动人,似是想着想着,就又忍俊不禁。“你在笑什么?”夏风半眯眸子,磨着牙齿问她。“没事,”翟羽噙着那明媚笑意摇了摇头,抱着小谢,凝神看她粉嘟嘟的细嫩小脸,竟险些没忍住去亲上一口。待对上小谢也有些疑惑的目光后,她才道,“只是我越来越喜欢小谢罢了。”“就这丫头?”夏风摇头叹息,“翅膀你是越来越没有眼光了。”“你不服啊!流氓太医!”“你喊我什么?”“好话才不说二次!”“幼稚!你离我的要求真是渐行渐远了啊……还有我说,那个翅膀,拜托你别笑了。”……不远处的翟珏已经接受了好几拨的恭贺,接受了好多大臣对他的吹捧暗示,却一直分了几分心神在这边,此时听到夏风的话,饮下一杯酒,却是无比认可……是,他也想拜托她别笑了。她的笑,无关他半分,在此时此地,她怎么还可以笑得这么无忧无虑?执着酒杯和酒壶,他向着她走过去,终于看到她转过身来,弯腰放下挂在她怀里的小谢,走到席边,拿起个没人用过的酒杯,注满酒,迎向他。此时她唇角依旧是扬着的,但笑容,却变得生疏客套,以及……另有它意。“恭贺七叔大喜,祝七叔七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万事如意,事事顺心。”的确,连祝福的话也是别有深意的。翟珏回以唇角微扬,酒杯和她的轻轻一碰,“谢皇长孙……殿下?”翟羽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侄儿是晚辈,七叔喝糊涂了么?还是怨侄儿不知礼数到的迟了?”翟珏唇角笑容醉人,眼里也晕开相同的笑意,却稍稍俯低身子,近乎喃喃般低而绵地唤了她一声:“小……羽……毛……”翟羽被这声唤的一震,待凝神看他,却只看着已敛起那种神情的他直起身子,转身微醉般晃荡着走了。大红的喜服,映在眼里,却只觉清冷。翟羽觉得有些刺目般挪开眼,却撞上另一道像是随意看过来的幽深视线,心头难免一跳。:离间翟琛是和翟琰一起来的。近日里边城赤城接连受到夜国挑衅,出兵一事怕已成定局且是刻不容缓。今日虽然是翟珏大婚,下午,敬帝却还留了翟琛和翟琰谈及此事。当时翟羽也在旁。但因为之后敬帝还单独问了些她的见解,考较了些她的兵法掌握,因此,她到得比翟琛与翟琰更晚些。还顺带拖上了偶遇的夏风,一路上将他当做倾诉对象,分析了下现有的局势。莫怪敬帝此次如此重视。且不说翟琰大败夜国并非太久前的事,夜国居然这么快就能休养好生息,称要坚决讨回上一战中反被翟琰取下的赤城……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明力量在支持怂恿,因而,翟琰也建议这一战必须准备妥当,不光是在赤城一战要备好粮草随时做好支援准备,更要严防以待其余边境有他国从别处偷袭。朝中不少大臣听闻此事,都认为应该直接将赤城还给夜国,与夜国不战而和,拟定协议,重定边界。言下更直指翟琰上次取下赤城是意气行为,好大喜功,取得这样一座易攻难守又贫瘠困乏的边城简直是不顾后果。翟琰听闻此等可笑言论并不生气,还上书一封,好好地自责了一番,但若细看,便能发现言辞深处,将对某些胆小怯弱的官员的讽刺藏的极巧,看的人拍案叫绝。敬帝看了这折子,先是一笑,随后却又更愁了……只为翟琰在这折子里请命让他将功折罪,再度领兵出征,必赢取几座“易守难攻的富庶城池回来。”敬帝没明说,翟羽却能辨清他的心思。国土不能不护,国之尊严更不容丢失……可是,这时已到了最最关键和敏感的时刻——太子已完全不理政务,朝之上下“废太子”一说传的沸沸扬扬。或有人说太子还有四叔帮衬,那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称已经拥趸甚多的翟琛随时可以独立,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将军王翟琰是听翟琛的,而非太子……外加上原本就为朝野上下所称道的翟珏迎娶庄楠,与翟琛便是成犄角之势,势均力敌。这时,外敌入侵,敬帝将这拨兵力划给谁都不合适。要知南朝领兵训兵一向由各个将领负责,每将领所带人数不得超过五千,隔两年便将各将领在各军之间轮换任职。看似教学相长,各取所长,再避免军与军之间的嫌隙摩擦,其实不过是防止将领坐拥兵力、培植心腹从而生出异心。而自本朝起,调度军队的虎符就一直握在敬帝手中。一是缘于敬帝年轻时曾多次御驾亲征,二是后来领军作战的人,如翟琰者,都知敬帝生性多疑,每次战毕归朝,必将虎符上交。因此,翟琰虽多次领兵完胜,却无实质兵权在手,只有军威加身。但只凭这一点,就已足够令人忌惮和拜服。可惜他眼看着以后也只想一直做位将军或贤臣,而无夺位之心,不然,该与翟珏成对立之态的便会是翟琰而非翟琛了。此时内乱外祸夹击,敬帝如坐针毡,想让善战的翟琰再度领兵,又怕兵权一去不复回,反会成了直捅京城的一把利刃,可不给翟琰、交给其他任何一大将他也不放心,怕大夜还会连同这几年渐生富强的西里一同趁乱分羹,何况,翟琰都上书请兵了,即使朝中小有异议,稍微明智之人都知翟琰上次无错,赤城该取,那此次出兵不用翟琰,必将引发更大动乱,引致兵心不稳。翟羽知道为什么眼下会看起来这么乱,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翟珏有意为之……从他决心娶庄楠开始,便已暗暗谋划这一局棋……从前两天在宫里见到他,他对她说“助我得兵”四个字开始,她便恍然大悟了。∞∞∞∞∞∞∞∞∞∞∞∞∞∞∞∞∞∞∞∞∞∞∞∞∞∞∞∞∞∞此时,婚宴上,翟羽对上翟琛那若有所思的视线,再看看他身边的翟琰,便想到方才在宫中时,敬帝曾在纸上写了两字——“离间”,意在问她对于离间翟琛和翟琰两人的看法。当时,翟羽摇头否决了,她对敬帝说:“四叔失去六叔,或许真的一无所有,从此只能甘心做一谋臣,但六叔独拥兵权,即使他自身无反逆之心,但顾家未必没有。六叔重情,若六婶怂恿强逼,应下此事也不是毫无可能的。如要离间,必先除顾家,但时间不允,因此此计不通……”但实际上,翟羽却心知,如果翟琰和翟琛闹翻,他也绝不会拥兵自重,为这出夺嫡大戏添彩加墨,他性子里有和夏风很像的地方,都崇尚自由和洒脱,应该说,翟琰是为了翟琛才会参与这场夺权之争,若失去这个理由,他定会只潇洒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闲王……因此,其实她两天前,给翟珏也恰巧说了这两个字——“离间。”思定,翟羽微微一笑,冲他们点了点头,回首,冲夏风展颜:“我们去坐着吃点东西吧。”夏风点头应可,翟羽便牵着小谢,与他一起,寻了个坐的地方。翟羽和夏风倒没吃什么,小谢却是饿了,仿佛全忘了刚刚哭的有多么伤心。吃着吃着,忽然有醉汉跌跌撞撞过来敬酒,是哪家大臣的公子,一来便巴结上翟羽,缠着“皇长孙”赏面与他们喝上几杯。夏风面露不耐之色,想将他们赶走,却被翟羽的眼风制止。她二话不说地连饮几杯,送走了那些人,才坐下。看似有些头晕地揉了揉额角,却是将手心刚刚捏紧的纸条藏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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