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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许你也并不稀罕,甚至是嫌恶,那我也没办法,毕竟不是我主动要给你的……而你这些年照顾我们,同样动机不纯,丹阳寨你想必也拿到手了,至于我……你当初悉心教导我,一是为了将我培养成你的利器,好看准机会给太子一刀,二是借这教导我的态度宣示你对太子的诚心。现在至少后一个目的是达到了。我这枚棋子不争气,留在你身边或许派不上用场不说,还徒惹你烦心……我们互不相见,也就都清爽干净了……”“翟羽,”翟琛一步步走近了她,不慌不急、轻飘飘地喊了她一声。那声音幽冷地仿佛能钻入人的骨隙中,让人遍体生凉。他用手指抬起她下巴,逼得她微微转回身来,对上他那双寒凉的眸子:“你不长记性,倒是长本事了。是认为现在有翟珏给你做靠山了,所以就能和我划清关系了?你认为这靠山真能靠得住?”“我没想倚靠他。”翟羽被他逼得往门边退了一步,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手抵上门缝,如将自己最后的一条退路封死,心里又是苍凉一片。“我和他不过互相利用罢了,这不是你教给我的么?我交朋友你说我没资格,利用他你又打算说我什么?”“你认为你能斗得过他?”翟琛低低笑了一声,可眼底眉间,却不见半点笑意,“互相利用?怕只是你一厢情愿,最后被别人占尽了便宜还不自知。翟羽,我教了你这么多年,可你怎么总让我失望?”翟羽也冷笑起来:“占尽了便宜?还能有你占的便宜多么?我作为一个女孩最重要的东西被你拿走了,你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教的挺好的,真的,至少有时候我都认为自己是男人……如果我真把自己当做一个女的,我这个时候就该羞愧地去死!”她顿了顿,拽紧了自己的领口,像是在给自己鼓劲,让自己在翟琛几欲杀人的阴沉表情里,能顺畅自如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至于失望,只要你放弃我,我就没机会再让你继续失望了……”“翟羽,你确定要我放弃你?你知道这会是什么后果?”翟琛冷冷地问,可每一字,都咬的重且清晰。他眼里又有了翟羽熟悉的怒火,如同上次在马车里他强吻她之前那样,而或许比那更甚,那次她只是觉得胆寒,还有时间讽刺这难得一见的情绪外泄;可这一次,翟羽却觉得自己只来得及品尝死亡降至的气息……可事到如今,翟羽哪里会服软,便不过淡然又坚决地一笑:“知道。不就是被别人撕成碎片么?如果我真不如翟珏,那就让他把我撕成碎片吧,我愿赌服输。”“好一句愿赌服输,”翟琛掐上了翟羽的脖子,蓦地收紧,“可与其让别人把你撕成碎片,不如我亲自毁了你。”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恶狠狠地收紧,再收紧,翟羽只觉一阵窒息,刹那间脑袋和身体便像分了家,全身血液鼓噪着争相往脖颈处串,却根本无法行通……她无可避及地因为窒息鼓起眼睛,只能看清眼前那双永远冰封的寂静眼眸里,此时升腾着的嗜血杀意……下一瞬,她身体一轻,竟被他卡着脖子提离地面。窒息感愈浓,她本能地扑腾,却抵不过他带着她走向屏风后面,径直丢入盛好热水的浴桶中。水漫出的稀沥声里,她因为喉咙口的压力松开而自然呼吸,却被狠狠呛到,落下时撞在桶沿的手肘刚要使力支撑着她抬起身来将水咳出,可头顶骤降的压力却将她死死按了下去……不过是浅浅的水,翟羽臀部都能坐在木桶底部,身体里的全部空气却依旧被水压剥夺得一干二净。翟羽感觉到自己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甚至还有鼻涕,手刨脚踹,指甲甚至已经深深地抠入木桶内壁,抓出了木屑,可还是无法抗过头顶的力气分毫……翟羽渐渐失力,间歇还因为抽搐扑腾一下,却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剥离身体,俯视在半空中嘲笑她的无知与自不量力……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翟羽,你活该,你自找的……这就叫咎由自取。他其实说的对,你就是太冲动,为什么不改掉呢?为什么老为了心里的一时憋屈,非要去讨个说法呢?你明明知道得不到你想要的,你明明知道换来的只有一身的伤……你真的不长记性……看吧,这下要死了,你想要的,更是一辈子都得不到了……可翟羽,你想要的是什么,是想让他痛苦?还是……想让他快乐?好难的问题……翟羽迷迷茫茫的想……却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来纠结这可笑的问题与定然也很可笑的答案……就要死了……很快……不过也好,死了就轻松了……翟羽扬起唇角,微微笑了出来。没有这么多包袱,没有这么多责任,不会再受伤,也不用再去鄙夷自己、逼迫自己……也不必再给自己一切稀奇古怪的行为一个解释……浑身仿佛都轻盈起来,窒息的痛苦也消失无踪,翟羽彷如置身于绵软的云朵里,浑然忘了今生所有苦痛……可下一瞬,她就被重重地扯离了这幻境,连早就浮在半空里嘲笑她的灵魂也被强拉着回到了她身上……头皮上的剧痛让她有些许清醒,明白过来自己被人从水里扯了起来,而同一刹那的,便有极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清凉的空气由此被徐徐渡了过来。求生的本能让她不用思考便密切地索要,可顷刻之间,唇上的辗转就变成了狠狠的吮咬撕扯,将她刚刚得到的,又悉数抢走。翟羽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推拒无力,意识疲累而沉重,渐渐五识不知……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却依稀听到一句狠重的像是要砸入她灵魂最深处的话:“翟羽,你别想解脱……”:心疼“疼……”翟羽如被强大的梦魇死死纠缠住四肢,浑身沉沉的使不出一点力气,身上一阵热一阵冷,虚汗直冒……夜半时分,她有过片刻的苏醒,清晰地感受着身上的酸痛,可那昏沉的感觉死死压住她的意识复苏,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只能凭借本能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于是她很快便感受到了阻碍,有什么东西挡在自己面前,妨碍了她的行动。是床里侧的挡板么?好像并不是那般冷硬……但这靠入死角的感觉依旧让她觉得安心,开始迷迷糊糊地抽噎着喊疼——“疼,疼啊……四叔……”腰上有力道在缓缓收紧,在她于沉沉的梦魇里也觉得惊诧时,颈上落下了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拂过的酥麻,带走了她所有的疼痛与恐惧……翟羽就此再度陷入安稳的睡眠……第二天早上是被外间的动静喧哗给吵醒的。翟羽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勉强撑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帘,正好看到房门被一下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她眼前模糊,看不真切,原本想可能是小满,可一个沙哑的“小……”字还没出口,那身影就一下子蹦上床来,带着哭声唤了句:“大哥哥……”迟钝地想了片刻,翟羽才环住依偎在她怀里哭的伤伤心心的小家伙:“小谢啊……”“大哥哥,你是不要小谢了么?”小谢搂着她脖子,一边哭一边颤着声音问。“不是呀,小谢昨晚睡着后,大哥哥有事被急着喊进淮安城。等到要出来的时候,淮安城门就关了,出不来……”为了哄着小谢别再哭,翟羽只得勉强粗嘎着声音将这番话说完,幸得此时小满也从外间进来,见状便倒了杯水与她。小谢见她欲起身喝水,便也止住哭,机敏地从她身上起来,却不料她这一撑一翻身,翟羽便是痛的闷哼一声,刚送到唇边的水就此呛了出去……小谢才扑上来时她还有些昏沉沉的,只觉得胸口一重倒也就过了,倒是此时这借力一撑,正好压着她胸口,疼的她险些晕过去。这才发现,浑身都酸软无力,隐痛阵阵。“大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了,呀,你脖子上……”小谢吓坏了,又这才看清翟羽脖子上有淡淡淤青,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倒是小满镇定些,将小谢从床榻上抱下来,自己坐到床头,替翟羽顺气,再将水喂给她。“小谢姑娘,马车上有伤药,能否请你帮忙拿来一下?”小谢听小满这样说,连忙点着头,一边擦泪,一边撒开腿就往外跑。“殿下,怎么又弄成这样?”小满看着她的脖子,眼里也满是疼惜,压低声音问她。翟羽摇了摇头,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才发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要命般去激怒他……想到昨晚他的杀意,翟羽还觉得胆寒……手抚上脖子,想,现在这个痕迹该不算太重的,也幸好他也怕在脖子上留下太重的痕迹,才想将她溺死在水里,毕竟溺死要更好解释死因,随便制造一个落水而亡的假象即可……但为什么他最后又放弃了杀她呢?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他渡气与自己,再然后是愤恨的撕咬,翟羽手抚上干涩的嘴唇,现在还有些疼……小满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目光悲哀地说了句:“破皮了。”翟羽一怔,浸着讽意的唇角刚刚上扬,那边小谢又提着装伤药的包袱稀里哐啷地跑了进来:“大哥哥,药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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