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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纠结地看着杜亦捷败家,心里默默盘算着这要我吃多少年的泡面才足够还他这一大笔的置装费,眼光一转,却瞧见大门有一双人走了进来——哈里路亚,阿门。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上帝,我昨晚忘了做睡前祷告,我跟袮忏悔。舒媛亲昵地勾着王筝的手臂,微笑着走了进来,我正打算别过头的时候,却听见舒媛在后头唤了一声:“etace,那个是不是……”不是不是,这一切都是错觉、错觉……“任哥哥。”杜亦捷听到了叫唤,垂头问我:“小祺,那是不是你的朋友?”我吐出一口气,舒媛已经微笑着款款走了过来,“任哥哥,我们真巧,你也来置办衣服?”她又换了个发型,将头发都盘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成熟而有魅力。我让她灿烂的笑脸弄得整个人一晃一晃,强撑起笑容,却在看到她身边的王筝的时候,扯起的嘴角终究是不甚自然地僵在脸上。他只浅浅地瞥了我一眼,便将目光移开。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这是在紧张什么啊……啊哈。任祺日,看你窝囊的。“小祺。”杜亦捷走了过来,揽过我的肩,语气温和地笑说:“怎么不介绍介绍你的朋友?”我立马回神,难免有些口吃地说:“这、这是……呐,以前我们——还一起念过一间学校的,这、这是王筝……”杜亦捷点了点头,想来已经是不大记得他了,我抿了抿唇,“这是王筝的未婚妻,舒媛。”杜亦捷闻言,向舒媛笑道:“恭喜。”舒媛脸红地微微一笑,幸福的神色全数坦露在脸上。王筝却在这时候抬了抬眼,一双眼瞧着我,微张了张唇,却暗哑道了一声:“……失陪。”他单手捂着嘴,回头往厕所的方向走去。舒媛有些担忧地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说:“etace最近因为订婚的事情搞得身体都坏了,我让他去看看医生,他就是不听。”王筝的气色确实不太好,我说:“妳一定要多多看着他,王筝的个性就是爱逞强。”杜亦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扔下一句:“我去听个电话。”也跟着走了出去。一时间,就只剩下我和舒媛两个人。舒媛叹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翻了翻衣架上的衣服,抽出一件,对着我说:“任哥哥,你说这件etace穿好不好看?”是件淡蓝色的衬衫,我点了点头,给了个中肯的评价:“这个其实挺适合王筝的,不过他比较喜欢穿白色的,妳可以问问他。”舒媛“哦”了一声,偏头说:“任哥哥,你和etace感情真的很好吧?”我笑了笑,“还行,小时候玩在一起。”舒媛点了点头,又走了几圈,语气淡然地说:“其实,etace这个人是很重感情的,任哥哥,你别看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我看着鞋尖,我记得这双鞋是前年生日的时候,程辰送给我当礼物的。“我从第一次见到etace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后来知道etace在英国,不管爹地怎么反对,我还是要去英国。”“etace和我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们真的很相爱。”舒媛突然手边不稳,衣架子从手里跌在地上,放出脆响。我一惊,舒媛也顿了顿,服务员急急上来将衣架子捡了起来。舒媛甩了甩发,扬着魅惑美丽的微笑,对着我问道:“任哥哥,你会祝福我们的,是吧?”————————杜亦捷提供的资料里,包括雷德?曼若的生平以及在金家任职前曾经的工作,以及雷德?曼若和金家成员的关系,详细程度甚至连雷德抱着还是几岁孩儿的戴斯?金的照片都有。照片上的那个褐发黑眸的中年老汉,单看样子,就是个忠厚温和的先生,且就像戴斯?金所说的那样,他和雷德的关系曾经可说是十分融洽的,即便到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是足以让这个合该是“忠心耿耿”的老仆人突然背叛自己的主人。凯萨琳一开始对戴斯就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在雷德?曼若身上着手也是在无计可施之下——戴斯?金毫不配合且坚称自己是无辜的态度,根本不愿意认罪,从这点来看,我们根本无法向法官要求从轻发落。“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对他完全不利吗?雷德?曼若可是提出了足够的证据。”凯萨琳就算耐性再好,再过不久就要开庭,现下一点进展也没有,她也难免着急起来。“雷德是用什么为理由而对警方如此坦然地供出服侍了二十多年的主人?警方难道不会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么?”我递给了凯萨琳一杯咖啡。凯萨琳甩了甩头发,带着微微嘲讽的语气说:“听说是雷德?曼若在偶然的机会下接触了上帝与圣经,深深感悟自己如果包庇主人就只会让他的主人下地狱,所以选择——那句话,就是中国人常说的,为了大义而——那是?”“大义灭亲。”我替她回答。凯萨琳用笔头指了指,频频点头,笑说:“没错,任,就是大义灭亲。”我摇头笑笑。资料里也有几份雷德?曼若年轻时的照片,旁边和他合影的应该是戴斯?金如今已经失智被安置在疗养院的父亲——罗勃?金。这个曾经势力遍布整个北美的黑道前辈,最后的下场却也不得善终,雷德作为他的好友,心里总该是惋惜的吧。只是,按照资料看来,雷德?曼若和金家的每个成员一样,都是无神论者,又怎么会突然转为虔诚的基督教徒呢?凯萨琳对我的疑问摊了摊手,道:“这可是有证据的,检方曾经去拜访雷德常去的一间教堂,教堂的神父可以为他作证,这一年来,雷德?曼若确实天天都到教堂,虔诚地敬拜上帝。”“你知道的,如果运用宗教的立场,这绝对会是很好的借口。”只可惜雷德?曼若作为受保护的污点证人,我们是无法去拜访他的了。我轻叹一声,突然想起了老何和芳嫂——和上一世的记忆一样,芳嫂年头生了一对龙凤胎,只可惜我没陪在他们身边。前阵子,芳嫂打了通越洋电话,说是孩子的名字取了——儿子取名叫何阳、女儿叫何馨。我听着的时候还有些讶异,上一世,老何的这双儿女名字还是我给取的,没想到这一世的名字居然还是一样的。兴许是冥冥之中真有注定吧?我都能诈尸……不对,是重生了,这世上也合该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让我大惊小怪的了。坦白说,我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的。有些东西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要和任家完完整整地断绝所有来往,和老何他们的联系也难免断断续续起来。芳嫂在电话里谈着谈着就掉下泪来,我还记得她那会儿泪声俱下地说——小少爷,您也不能这么狠心,一走就是走个六七年,过年了也不会来看一眼,真的有这么忙么?唉。后来还是老何夺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只听他说——小少爷,您别听那婆娘乱说,您好好在外面努力,别担心我们,都好好的。连着上一世来说,我也和老何相处了将近大半辈子,又怎么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有多么地口不对心,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是如何,也不想回去了。老何在电话那头沉寂了好半晌,就在我以为他挂了电话的时候,那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少爷。您心里苦我们也明白,小少爷……我和阿芳也实在把您当成亲生儿子。小少爷,您不回来没关系,我和阿芳今年过年,带着老大老二去看看您,您说……这,成不?……戴斯?金的案子还没理出个头绪,杜亦捷倒是提醒了我必须给他的“回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晚宴,杜亦捷老早就让我请了半天假,穿戴整齐了他又觉着不太满意,又是换鞋又是整理行头,折腾了大半天,他拉着我在镜前转了转,满意地笑了笑,双手按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说:“真迷人。”我噗哧一笑,“杜大爷,这话应该要对女伴说。”“不,我说的是实话。”那神色看不出是认真还是戏谑,只听他叹息地说:“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我微微脸红地摆摆手,这孩子怎么几年不见,嘴甜得跟什么似的。呃,我暗爽个什么劲儿。杜亦捷没注意的时候,我暗暗扇了扇自己的老脸。看样子这晚宴应该是挺盛大的,杜亦捷整装之后,那外型确实和记忆中相去不远,远远看去威慑力十足,剑眉星目,纯白外衣合着黑色衬衫,头发梳至后头,用发蜡整齐地固定。等我们到酒宴会场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四处晶光闪耀,酒杯碰撞以及交谈轻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杜亦捷揽着我的肩,入场前在我耳边轻声说:“不用太紧张,放轻松,我知道……你可以做的很好。”我笑了笑,原来微微缩回来的脚又硬生生踏了出去。我是觉着有些紧张,这种久违的陌生感觉,周围频频投来的目光,让我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杜先生。”几个人围了上来,看过去身份不低,纷纷来向杜亦捷招呼寒暄。杜亦捷应对自如,只是一个微举酒杯的动作,就能让在场不少女士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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