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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哭了。她哭出了声音。这简直不像她自己。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哭。她哭得毫不出『色』,只是哭着。当然了,也就是这种哭声把我的心给『揉』皱了。我不知怎样才好,在外间屋里走来走去。后来我走进里间,想让她安静。可是她越不能安静。她的胸脯急剧起伏,两手拧着,像要把手指拧断。我想她真的害怕了。作为一个女人,她经不起这种颠簸。不过事情真的要从这里开始了,我无法在这座城市里再待下去。我觉得这里的一切正在把我淹没,我必须挣扎出来喘一口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关系到我的生死存亡……可是她在哭泣。这是谁的过错?这座城市的过错,我的过错,或者她的过错?都不是。我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在任何时代里,都会有人走进或走出一座城,城市并不一定使每一个人都感到受用。比如说我,今天一定要背弃它,从而走向那个葡萄园,走向那片原野。我感到自己需要一片土地,它起码可以使我像一棵树那样扎下根来……梅子!我已经疲惫不堪,我脚上已满是裂口——我还要穿过那片平原,走完那么长的路呢。我没有更多的力量了……我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
“你不该用哭声送我,梅子。你会阻拦我,不过你使用的力气已经太大了……”
我对她已经不存奢望。我明白这一次远行仍然只会是我自己。我不抱怨什么。我应该忍受,应该倾听。好了,我明白了,继续打点行装吧。我相信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犹疑更迟缓的准备者了,因为我这个决定的确已经很久很久了,直到今天还仍旧不能上路。我只是在四十岁的时候才伸出了手指——那一刻它没有颤抖,只一下就把清晰的指印按在了契约上。就这样,我得到了一份土地。
三
在我一切准备妥当、即将离开的时候,严厉的岳父出现了。
他像个胸有成竹的将军一样横在我前进的路口上。他的话一开始很简单,只说“算了,你连想也不要想这事儿。”
我沉默着,琢磨怎么回应他老人家。
他脸上的皱纹不停地活动,那双沉沉的眼睛看着我。
我终于吐出一句“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很久……”
“多久?原来你是蓄谋已久……”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真想迎着他大喊一声“是的!是的!”这会儿我闭上了眼睛,压抑着胸间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的岩浆……蒙冤的父亲在盯着我,这目光让我不敢抬头。我的脑海里又一次闪过那一天——岳父又谈起了他在山区和平原的生活,那些血与火的经历,每逢这时候,除了岳母偶尔『插』话之外,全家人都要洗耳恭听
“……不错,我参加了对这几个叛徒的审讯!有的人曾经因为‘六人团’的案件平反,也跟着平反——我说这不行!这是两码事!他们除了与‘六人团’有牵连,还有别的呢;就算‘六人团’是一个冤案,别的呢?在我的主持下,案犯重新押起来……也许这太严厉了一点儿,可是没有办法啊,当时正处在你死我活的关头,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
我当时两耳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毛』病,只要一听到一些敏感的字眼,耳廓里就会震响起这种声音,接着在长达一两分钟的时间里什么都听不见……“六人团”——这是母亲和外祖母在世时提过的,她说到它时脸都变『色』了,说那是自己队伍里的一个冤案,一拨人对另一拨人下了狠手,杀掉的都是纵队的创立者,其中有的还是从国外回来的……“你父亲几个人就因为同情‘六人团’,后来也被关了起来,幸亏案件平反得早,要不也会处决。可是审他们的人仍旧咬住别的问题不放,就这样你爸再也没有翻身……”
那一刻我紧紧盯住岳父。我的嘴唇颤。
“我们都是纵队的人,我盯了他们已经好久了——有的人身份变来变去,那也是斗争的需要。可我是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当然了,后来又有别人接手了这个案件,我到南边去了……”
……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我一整夜都听着他们母子的呼吸。天亮以后梅子看着我的脸『色』“怎么?不舒服?”我摇摇头。
一块沉沉的石头压着我。我一次次远行,想把它抛在遥远的旅途上。是的,岳父说得对,我蓄谋已久。
接上所有的话我都充耳不闻。我执意离去。后来岳父那边就没有消息了。我推迟了行期,试图从梅子嘴里探听到一点儿什么,可她守口如瓶。这样过了两天,梅子搬到娘家去住了。紧接着传来一个讯息我完全可以不考虑他们这一家人了,完全不必了,因为我走开的时候,也就是我和梅子分开的时候。
这深深地震撼了我。我知道这可不是玩笑,也是我从没想到的。我居住的这个房子也是梅子父亲搞来的。我在这座城市里如果失去了他们,可以说没有立锥之地。要知道我是一个人曲曲折折走到这座城市里来的。我踏过了大片的荒原和一座座的山岭走过来,在这里安家立业。我对他们心怀感激,从没有背信弃义,也没有伤害他们。为了梅子,这时候我真的犹豫了。我想抱一抱自己的小宁,想把心里的话向他诉说,可他也被母亲领走了。
深夜,我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有人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一下。我马上想到了梅子,呼一下坐起来。
我去开门,真的是她。她在门外说不进来了。我打开窗户,她就在那儿抱住了我的头,抚『摸』着我的头。我感到了她的泪水。我说
“你真的要……要那样吗?”
她说“我想问你。”
“我真的要走。”
梅子没有吭声。
我说“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分开,那咱俩可就活得太窝囊了——”
梅子又一次哭出了声音。我替她擦去泪水。我觉得今晚天上的星星就像岳父沉沉的目光。
“我很快就要走了。不过我安排停当了就要把你和孩子接到葡萄园。你听到了吗?”
四
黎明前的一段时间,我又一次给她讲了一家人出城的故事。那正是我们家的故事——这个故事说明,我们一家原来也是城里人,只不过在某一天、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弃城而去……
那也是一个秋天,是晚秋,树叶被寒风驱赶着,全扫到了墙角旮旯、坑坑洼洼处。海边小城的凌晨显得格外冷,好像马上就要到了严霜铺地的日子。一辆马车驶出了街巷,车轮碾着石板路,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离太阳出来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到处灰蒙蒙的。当天刮着北风,这就意味着一路上都要顶风而行了。赶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头上过早地围上了蓝『色』围巾,坐在车辕上,不时看看车里。车上装的是几只木箱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包袱,杂物中间挤着一位头花白的老太太和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她们神『色』凝重。年轻一些的女人一出城就往北遥望,老太太就拍拍她的肩膀,又把滑下来的紫『色』『毛』巾给她围上去。“还要走多远?”“两个钟头,顶多三个……听见海浪声也就差不多了。”老太太像在安慰她。
马车夫不说话。他知道雇这辆车的主儿是谁,知道这是出门逃难的一对母女。刚刚驶出的那个大院是全城最着名最显赫的府邸,以前想进去一次都等于做梦。如今这一家人遭了大难老爷被人暗杀,剩下的一个男主人也被刚刚进城的一伙人逮捕,府邸被征用了。转眼之间,这对母女成为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她们这会儿要逃到海边的荒原上,去那里找一个草窝安顿下来。
出城前老太太对马车夫说你就把我们往北——最北边拉吧,等你听到海水声了,再也没路走了,那大约也就是到了。马车夫不太明白,说再远也总该有个地名吧?老太太说暂时还没有名儿,因为那里还不是一个村落,那里只有一户人家,有一个老人在等我们……马车夫在不解和疑『惑』中摇动着鞭子,一直寻着往北的路径。
大约走了两个多钟头,城郊的村落再也看不见了,前面渐渐出现了一片生满茅草和灌木的沙野,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窄,路软软的。马车夫担心车轮陷在沙里,好在车负的重量有限。最后的一截路两个女人和车夫都下来走,只让两匹马拉着那几只木箱和包袱。老太太被女儿搀扶着,小心翼翼地绕开沙地上的酸枣棵和灌木丛。
太阳已经偏西了,如果在天黑前仍然找不到那个地方,这一夜就要在荒原上『露』宿了。马车夫有些不安,问“你们以前来过吗?”她们只好摇头。他叹了一声“这还有谱吗?”她们求他再忍一忍,也许等一会儿——也许说到就到了。“如果提前有个准备就好了……”他咕咕哝哝,开始埋怨。
这时候最后悔的就是老太太了。是的,没有任何准备,因为世事生得太突然了,眼前的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场噩梦,一场突来的骤雨。不过一切总还值得庆幸正在她们母女俩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记起有个人就在远处等待她们,而且这场等待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如果这不是由神灵一手安排,那又该怎样解释呢?
几十年前,刚刚主持府里事务的新主人想让老大不小的男仆清滆成家立业,给了他很大一笔钱。谁知这个清滆说老爷一家待他恩重如山,无论如何也不要这笔钱,死也不离开,说要在府里服侍一辈子。这可怎么办呢?从海外归来的老爷一脑子新思想,严厉批评了他,一定让他早些自立。清滆没有办法,最后哭着离开了。但他并没走得太远,而是出了城一直往北,在海边买了一块荒地,搭了座茅屋、种了片果树住下了。他只花去了那笔钱的几十分之一。他回过府里几次,有一次竟说道“我不会去别处的,我就在那儿等老爷一家。”
而今看,这真是一句令人心惊的谶语。
马车在荒原上走啊走啊,最后艰难地徘徊起来。当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母女俩终于大声呼喊起来那个瘦骨嶙峋、剃了光头的男人正站在一片晚霞中呢,他在向这边遥望……
他真的等到了府里的人。
“我的眼神不好使了,天哪,天哪,这真的是太太和小姐吗?我的天哪……”清滆大声喊叫,于是母女两人明白,他的耳朵也不好使了。
老太太对在他的耳边说“清滆,是我们,我们真的投奔你来了……你当年的那句话算是说着了,我们娘儿俩真的来了……”
“老爷他们呢?我是问——老爷、老爷……”
“再也没有老爷了——今后只有这幢茅屋,只有我们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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