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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就见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禀王妃,九王妃来了,径直去了兰馨苑。”崔氏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底有点虚。靳氏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既然如此,看来是伤势较重,不如咱们也去瞧瞧吧。”郡王妃也是聪明人,赶忙就坡下驴,骄矜地点了点头。兰馨苑卧房内,九王妃握着静淑的小手,正在殷殷叮嘱,见郡王妃和靳氏进来,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面色不悦。“小舅母。”二人齐齐地向九王妃行礼。论年纪,三个人差不多,九王妃这些年被九王宠着,没生过什么闲气,面容上反倒显得更年轻些,只是辈分摆着呢,这礼她受的妥妥的。静淑想要起身见礼,被九王妃按住:“你受了伤,不必拘礼了,今日不管是谁来了,都躺着别动。”郡王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扫一眼旁边冷着脸的周朗,不温不火的说道:“三娘子受了伤,怎么老三也不来跟长辈说一声呢?这明白的,是说你没有及时禀告,不明白的还以为我怠慢你们似的。”九王妃性情随和,一向不跟她计较,今日心里有气,自然就沉了脸:“郡王妃这话什么意思?那我算明白的还是糊涂的?”“呦!小舅母,我怎么敢编排您呢,老三不说受伤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啊。我是想嘱咐他以后该怎么做。”崔氏笑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想向郡王妃请教。”九王妃冷声道。九王妃极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崔氏有点怕了,赶忙低声下气地说道:“小舅母言重了,您有什么话只管吩咐。”“这偌大的郡王府恐怕至少有三百侍卫吧,少夫人出门竟然都没有一名护卫随侍左右,不知郡王妃怎么安排的他们。”“这……这护卫之事是王爷亲自管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何曾调遣过护卫?”“九王到。”院子里高声报号,郡王妃嘴角抽了抽,强咽下一口气。这么快就跑来给他媳妇撑腰了,生怕他不在,别人会吃了他媳妇似的。可恨自己的丈夫周添,怎么就没有半点九王这样的觉悟。衍郡王陪着九王进来,自然不能到卧房中去,就在外面花厅里坐下喝茶。周朗赶忙出来回禀:“是琉璃塔一案逃跑的案犯挟持了静淑,好在只是肩上受了一点轻伤,伤口不深,应该很快就能好的。”周添点点头:“嗯,以后不要让她独自出门了,都由你陪着去,多带些人手,以防不测。”周朗点头应了,扬声让彩墨去叫厨娘过来。彩墨对这厨娘恨的牙痒痒,府中本就克扣兰馨苑的用度,到这个贼婆娘这里又被扒一层皮,平时饭也不好好做。只因她姑姑是郡王妃跟前得脸儿的庞嬷嬷,就故意使坏欺负三爷。厨娘从没被主子通传过,又兼今日王爷也来了这院子里,心中多少有些忐忑。陪着笑脸打探道:“姑娘能否先告诉我个话儿,主子们叫我这是要做什么呀?”彩墨瞧一眼她做贼心虚的模样,恨不能啐上一口,哼了一声道:“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日不止王爷在,九王和九王妃也来了,一会儿你最好主动坦白,不然……哼!”彩墨甩袖子走了,厨娘心里咚咚地敲开了小鼓。进门一见王爷端坐在椅子上,旁边还坐着一位穿着紫色蟒袍的大人物,可能就是九王了,他的脸色更冷、更可怕。再瞧一眼负手而立的周朗,这摆明了是三堂会审的架势,厨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王爷饶命,小人……小人确实克扣了三爷的用度,可是,可是大厨房分配来的东西本就不齐全,没有肉自然就做不了肉菜。三夫人用自己的嫁妆去买,是她乐意,与我无关啊。三爷,三……”她抬头看了一眼周添的脸色,吓得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周添虎目圆睁、青筋暴起,捏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起来,走近了两步:“你说什么?本王竟不知,这郡王府中还有人胆敢克扣我儿的用度,连吃个肉菜都要儿媳妇用嫁妆钱去买?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周添一脚踢了过去,厨娘滚了两滚,抱住了门槛:“王爷,王爷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小人不敢怠慢三爷的。”“奉命?你奉谁的命?”周添怒不可遏的看向卧房门,里面崔氏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死一般的寂静。“崔氏,你给我滚出来。”崔氏吓得一抖,手上的帕子掉到了地上,用求救的眼光看向九王妃,颤声道:“不是我……我没有……”“这是你们家的内务,我不管。”九王妃淡淡答道。崔氏抬起颤抖的腿往外走,静淑挣扎着想要跟出去劝劝,却被九王妃按住。“公婆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解决,你不必出去。”崔氏缓缓地从里屋蹭出来,梗着脖子道:“王爷,我行得正坐的端,并没有吩咐人故意克扣过谁,排挤过谁。”周添怒极反笑:“呵,好个义正词严的口气,是,你是不必特意吩咐,那些惯会看颜色的狗奴才自然就巴巴地做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阿朗,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可是本王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小气到这种程度。阿朗他本就没了娘,你没有多加照拂也就罢了,竟然还对下人们的卑劣行径默许纵容。如此刁妇,虐待继子,心狠恶毒,不思悔改,不配做这一家主母。”周添向来不过问内务,所以崔氏才胆大妄为,在奴才们面前说一不二。今日被周添一顿训斥,咽不下这口气,气呼呼地揪着他袖子说道:“王爷这是什么话,这是要休了我不成?我辛辛苦苦操持家务,给你生儿育女,如今人老珠黄就要始乱终弃了吗?我没有发现兰馨苑里日子艰难,王爷不也没发现么,每日大事小情这么多,我如何能做到明察秋毫?”周添一甩袖子,崔氏摔倒在地。九王淡然地扫了一眼,接着喝茶。周添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遭报应吧。莫在儿子这里闹腾了,从今日起,兰馨苑的总管就是叶五娘,下人重新调换,以后再有知道阿朗受委屈而不报本王的,都重打一百板子,撵出府去。来人,把这个厨娘拉下去打,让石三娘找个新的厨娘过来。”叶五娘是周添奶娘的女儿,在府里地位很高。她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马上选了十几个奴婢替换了兰馨苑的人,又找来新的厨娘,忙活着生火做饭。外面的嘈杂声终于渐渐散了,屋里只剩下小夫妻俩。“饿了吧?来,先吃一块桂花糕垫垫肚子。”周朗端来一碟精致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扶着静淑坐起来,在后背给她倚上一个大枕头。“刚才,吓死我了。”静淑要伸手去接,却被他按住手腕。“别动,会扯到伤口,我喂你吃。”周朗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桂花糕,温柔的送到她嘴边。“刚才我叫那厨娘来不过是想嘱咐她,给你做点好吃的,谁知她做贼心虚,自己招了。”静淑从没有被男人喂过东西,见他十分认真地喂了过来,只好张开小嘴儿,轻轻咬了一口。马上觉着,脸上好烫。小娘子又红了脸,周朗哑然失笑:“吃个东西还羞成这样,你这伤养好得半个多月,岂不是天天要脸红耳热的。”静淑不好意思地眨眨眼,伸出粉嫩的小舌尖儿舔舔嘴角的碎屑,轻声道:“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去衙门么?”“守着你就是最重要的公务,还去衙门做什么。”周朗再拿起一块给她吃。桂花糕有点干,静淑下意识地瞧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周朗马上会意,放下碟子,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静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面前弯着腰,捧着杯子的男人俊脸一红,烊怒道:“笑什么笑?不准笑,快喝。”他把杯口递到她唇边,慢慢地喂了两口水,才放回茶杯接着给她吃桂花糕。静淑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瞧着他笑。当初冷硬的郎君,几日不见一丝笑容,还以为他不会笑呢。孔嬷嬷一定想不到,仅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变成这般贴心宠妻的好男人。细细想来,还是自己这诱夫大计做的对了。周朗被她笑得有些撑不住了,凑过去舔了舔她的左边唇角:“瞧你,吃的脸上都是。”这一招果然好使,小娘子垂下头不敢看他了,周朗哈哈大笑。静淑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忽地明白过来,嗔道:“你坏死了,人家脸上分明没有的,你故意的。”周朗把脸凑过去要舔右边唇角:“不信?我吃一粒下来给你瞧瞧。”静淑扭身一躲,扯到了伤口,疼的皱起了眉。周朗马上停下动作,坐在旁边轻拥着她:“不闹了,好好养伤要紧,以后等着咱们的,都是好日子。”☆、诱夫第二十二计连着三天,周朗都没去衙门,在家里专门照顾小娘子。吃饭不许她拿筷子,喝水不许她碰杯子,恨不得连小解都抱着她去。静淑是既甜蜜又无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劝着他去了衙门。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早上在被窝里睁开眼,静淑就哀怨地呢喃了一句:“今天是元宵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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