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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骂三师兄——”景衫薄抬起头。商衾寒声音无比旷淡,“把眼泪擦了。”“大师兄——”景衫薄这些日子强自忍着,到了师兄跟前,可是再也不用逞强了,正在这时,远方突然飞过一把刀,景衫薄勉力接住,正待要问,商衾寒的目光却突然冷下来,“出招!”“我——”景衫薄哪敢动手,商衾寒却一掌拍下来,景衫薄举刀一架,商衾寒右手又突然拍向他关元穴,景衫薄闪避不及,差些连刀也握不稳,商衾寒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变掌为指,连打他腰腹三处大穴,景衫薄刚才哭过,气息紊乱,此刻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商衾寒喝道,“拔刀!”景衫薄哪里是大师兄对手,只好行险躲过,放出一枚回燕镖来,商衾寒一挥衣袖便弹了回去,正封住了他刀势,景衫薄连连退避,刚开始还有所保留,后来变招便狠辣起来,可他一连攻了十八招,却每一招都被商衾寒接下,逼得退无可退,差一些就跌入假山喷泉里,商衾寒见他后仰之势欲尽,一把扣住他脉门将他拉回来,景衫薄大口地喘着气,商衾寒只轻轻一度就过了他脉腕切了他掌中的刀,景衫薄伸手欲夺,却连刀影都追不到。商衾寒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教了你三年的刀剑双杀,让了你二十一招,竟连刀也拔不出来。”他说着就将那柄刀重新抛到景衫薄怀里,“给我回鸿胪馆去,照壁持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休息。”“我——”景衫薄抱着刀默默不语,似乎还在想着潭影,楚衣轻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和卫衿冷本来并排跪着,商衾寒未曾发话并不敢起来,此刻却突然拦在景衫薄面前。“什么事?”商衾寒的声音依然很稳定。楚衣轻一字一字地打手势,“鸣——鸿——刀。”商衾寒微微一笑,顺手揉了揉景衫薄脑袋,“还不去?”卫衿冷双膝跪地,“大师兄,鸣鸿刀主天下兴替,大梁天子为了这把刀亲涉江湖,大师兄远离京师多年,又为何要为这把刀叫人无端猜忌?”景衫薄立刻将刀送回商衾寒眼前,“大师兄,你明明就不想当皇上的,这把刀这么麻烦,小夜不要。”商衾寒轻轻揉了揉他耳后,“你的剑法辛辣有余刚健不足,如今弃剑习刀,惟有鸣鸿刀可以补你功力不足。你十年习剑,依然未有大成,安知不是依赖潭影太过,如今被迫由刀法开元,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去练功吧。”“凡是会为大师兄带来麻烦的东西,我都不要。”景衫薄定声道。商衾寒笑了,“我的小夜受委屈,才是大师兄心里,最大的麻烦。”他根本不容旁人插话,“去吧!”景衫薄还待推辞,商衾寒却扬起了巴掌,“嗯?”景衫薄知道大师兄决定的事从无更改,只好领命下去练功。楚衣轻等景衫薄走了老远才对商衾寒比手势道,“他失了潭影,你便将这上古名兵送与他,小夜年少轻狂,师父的一番苦心,都因为你的骄纵付诸东流了。”商衾寒只是道,“你知道我不会让小夜受任何委屈。”楚衣轻狠狠打手势,“你这样溺爱他,他一辈子也长不大。”商衾寒看了他一眼,目中是无限苍凉,“长大有什么好,我自当护佑他一生,我只需要,他比你我快乐。”作者有话要说:大师兄很疼小夜啊,叹~小尾巴,生日快乐~原来小尾巴已经十八岁了,要变成大人了呢,要加油哦,抱~谢谢捉虫的大人~五十二、教训楼外斜河低浸斗,月过西楼悄。是夜,景衫薄手中的刀却越来越沉了,已被罚了照壁持刀两个时辰,手臂早都酸了,连汗水也蛐蛐似的钻到脖颈子里去,又痒又麻,别提有多难受了。商衾寒最疼他,可说是千依百顺,可惟有练功这一项,一点儿也不许偷懒。景衫薄强稳着手臂,拿稳了刀势,心中想到,刀剑双杀练了三年,可还是让大师兄失望了,他星夜疾驰冒天下大不韪替自己取了这柄上古神兵,可自己却连刀也拔不出来,也难怪他生气了,想到这里,便也不敢在心里埋怨,自己乖乖做好。商衾寒拜见了师尊刻意不来见他,只在书房处理杂事,虽然如今边乱已平,可到底有不少军务,料理之后,便取了《战国策》来读,今日见师尊,岳丹墀什么也没说,只命他读了一遍《触龙说赵太后》,商衾寒知道师尊意思,如今翻阅书简,再看到那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是微微一哂。他曲起手指轻轻叩了叩桌案,随侍身边的骑兵便立刻跃窗而入,商衾寒吩咐,“叫两位公子来。”景衫薄用余光瞟着月亮,大师兄这会还不来,今晚不会不能睡了吧,想到这里,腰上都没有力气了。心下正踅摸着,却见到两位师兄。他本在受罚,又有些生二师兄和三师兄的气,便只随意问了一声,连脸都是皱的。商衾寒从屋后走出来,“这么没规矩,是今晚不想睡了,还是这个月不想躺着睡了。”景衫薄还乐意招呼楚衣轻卫衿冷一声,听到大师兄声音,竟是连话都不说,就在鼻子里哼了哼。卫衿冷叱他,“小夜,怎么这般无礼!”商衾寒走过去,扶正了他持刀的手,又推了推他弯着的膝,景衫薄一向是腻着大师兄的,此刻又实在是累了,便撒娇似的蹭在他身上,可究竟怕他生气,不敢靠得太实。商衾寒微微伏身用手指刮掉了他鼻尖的汗,语声却格外严厉,“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在我面前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许对两位师兄不敬,忘了吗?”景衫薄咬着唇,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可到底不敢再犟嘴,含着声音道,“小夜无礼,请二师兄三师兄原谅。”商衾寒见他满眼的不情愿,沉声道,“跪下。”倒算不上疾言厉色,可究竟是吓到小孩了。景衫薄这回可真是委屈了,但想到大师兄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对两位师兄无礼,尽管心里难受,却只好乖乖跪下,刚才立了那么久的姿势,如今一动,连关节都是咔嚓嚓的,真是可怜透了,“小夜错了,请二师兄三师兄责罚。”“不碍的。”卫衿冷哪能认真同他生气,当即挥手叫他起来。商衾寒看着景衫薄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他心里气性可大呢,只略略抬了眼望着卫衿冷,“你平素就是这么教他的吗?”“新旸不敢。”卫衿冷连忙低下头。商衾寒扫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景衫薄,“心里委屈?等想明白了再起吧。”他说着就吩咐随侍,“夜凉,替小公子加件衣裳。”景衫薄可是急了,大师兄是真生气了,这一加衣裳,可不是要自己跪一夜还不够,景衫薄拧着性子,本来不欲理师兄了,大不了就扛着,看最后是谁心疼,却猛然想到这次可是不敬师兄,就算跪死了都不冤的,也只怯怯抬了眼睛,“小夜知错了。”“不委屈了?”商衾寒问。“委屈。”景衫薄答。他也不看大师兄脸色,“我知道大师兄气我什么,你叮嘱过那么多次的,要听三师兄的话。”“你听了吗?”商衾寒问他。景衫薄团着下唇,“没有——可是——”“没有可是。”商衾寒打断他,“我叫你听三师兄的话,你既然没听,就乖乖给三师兄认错。你有了委屈可以跟我耍性子,但这件事,错就是错。”“小夜知道。”景衫薄抬起了头,“三师兄,我不该不听你的吩咐,是我错了。”他说到这里又向楚衣轻那边挪了挪膝盖,“二师兄,我今天不该跟你动手。”卫衿冷向商衾寒轻轻一揖,“大师兄,我看,小夜是真的知错了。”商衾寒点了点头,“他既认了错,你得空罚他吧。”卫衿冷知道大师兄的家法严,也不敢再护着,低头应是。夜凉如水,玉魄流银,月华笼着楚衣轻纤薄的身子,他略略按住了夜风扬起的面纱,向商衾寒打了个手势便退下,卫衿冷望着师兄背影微微一躬,便转过身向商衾寒道,“大师兄,让小夜早些睡吧。”商衾寒道,“才练了两个时辰就累成这样,起来握稳了。”景衫薄这才站起身,重新摆着持刀势,卫衿冷知道自己走了小师弟才好和大师兄撒娇的,便也告辞退下。“等等。”商衾寒叫住卫衿冷。卫衿冷停步,恭敬道,“大师兄还有什么吩咐?”商衾寒扫了一眼景衫薄,缓缓道,“《论语》抄得不错,我已看过了,你拿回去吧。”景衫薄第一次砍了于文太手臂,商衾寒治卫衿冷管教不严之罪,便罚他抄了《论语》。“是。”卫衿冷躬身应了,商衾寒又看景衫薄,“你三师兄罚抄书是受你连累,还不谢他?”景衫薄于是深深一揖,“小夜又连累三师兄了。”卫衿冷连忙道,“未能教好师弟,本来就是新旸的错,大师兄言重了。”景衫薄接话道,“就是嘛,三师兄那么疼我,才不需要我谢呢。”商衾寒目光掠过景衫薄,景衫薄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是小夜害三师兄受罚,谢谢三师兄。”“没关系,只是,日后行事不要这么鲁莽了。”卫衿冷亲自扶他。景衫薄这下可不敢放肆,规矩应了一句“谢三师兄教诲”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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