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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北面的雨园,透出一线微光,裴玉翠坐在窗前,怔怔望着庭院里的暗黑发呆,两天了,她一直见不到幕沣,也不能走出院子半步,只有那名叫小冬的宫女陪她在这里。夜已深,小冬早已歇下,她却没有睡意,昨夜里那个突然掉落的纸团,令她感到非常害怕,她的身边有看不见的危险,可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爱人是太子,皇上就是她未来的公公,太子和皇上的概念,在她的脑子里就是娘说的最大的官儿,谁也不敢欺负他们。就连山外的那个县令,也得听太子和皇上的。她不懂什么宫廷礼规,更不懂人心险恶,在那个小小村子里,大家和睦为邻,谁家打了一只野兔回来,一村子的人都会有份吃。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谋害她?夜风从庭院吹进窗内,裴玉翠感到一丝凉意,却不想动,她满心想着幕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村里去,这里虽然很漂亮,吃得好住得好,但她总觉得少了一样东西,她想念娘,想念可亲的村民,想念邻居家那只顽皮的瘦猫,想念自家的十来只鸡,算算,今天应该有七只鸡蛋捡呢。天,不知何时飘起细雨,雨园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于这深夜里异常清晰响亮。三名宫女提着灯笼,一名宫女拎着一个小盒笼,珍公公走在前头,一行人轻轻走进雨园。内院的大门被无声打开,坐在窗前的裴玉翠,惊讶地站起身,看着一行人缓步朝屋子走来。四名宫女走进屋子,珍公公走在最后头,当他一进来,一名宫女便上前将门反拴上,另一名宫女则去关上窗户。珍公公看着裴玉翠问道:“夜深还不入睡,裴姑娘可是住不惯这里?”裴玉翠摇摇头,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不安感觉。她犹豫着问道:“阿沣他,什么时候来雨园?”珍公公笑了笑,面容甚是慈和,说道:“太子殿下该来时,自然会来。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御厨熬煮的甲鱼参汤,喝了滋补身体,还请裴姑娘趁热喝了它。”那提着小盒笼的宫女,从中端出一个白玉小瓷盅,揭开盅盖,送到裴玉翠面前。深色的汤,冒着热气,飘散着淡淡的香味。裴玉翠知道,甲鱼和人参,都是非常滋补的药食材,因为幕沣的关系,她还能吃过好几回。闻起来香味差不多,就是汤的颜色深了些。裴玉翠朝众人羞涩地笑了笑,心里涌起甜蜜幸福感,阿沣对她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们啊,这么晚了还要为我送汤过来。”裴玉翠腼腆地朝众人说一声谢,端起小瓷盅往嘴边送去。就在盅口与嘴唇接触的刹那,她端着瓷盅的手,突然一痛一抖,“哐当!”瓷盅碎成片,汤水泼了一地。珍公公瞧得清楚,脸色立变,立即抬头往上看去,喝道:“谁?!”瓦片上微露一丝空隙,屋顶上渺无声息。“把地上收拾干净了回去。”珍公公一声吩咐,人已跃窗而出,身手竟是十分矫健。裴玉翠一脸迷惘地看着这一切,两名宫女拿来扫帚扫拾地上碎片,人家这么晚送来,她却端洒了,觉得很过意不去,忙上前道:“让我来吧,都是我不好,手突然抽痛没端稳。麻烦你们回去跟阿沣说一声,翠儿粗心,把这么好的汤水给浪费了。”两名宫女互相看看对方,其中一个道:“裴姑娘,你是客人,这些小事我们来做就好。”“可是……”裴玉翠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两名宫女利索地打扫干净,和其余宫女离开了雨园。“哎!我真是笨,那么好的汤,我怎么就端不稳呢?”裴玉翠关好房门,一脸懊恼地自责。珍公公跃出庭院,急速扫眼屋顶,一道黑影疾速而去,他纵身一掠,追了上去。夜黑,天飘着细雨迷蒙,对方一件黑披风向后飞扬,无法瞧得清身形,珍公公唯有加速,奋力赶追。对方忽然回头,却是从头包到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似是有意戏弄他,对方突然如离弦之箭,一个眨眼飞掠数十丈远,停下来,等他追得差不多时,又突然间极速飞离,毫不费力般,那轻功已臻炉火纯青境界。珍公公微有气喘,举目四望周围,惊觉竟已追至城墙内外边缘。眼看对方逐渐远离视线,轻功不及的他,只好悻悻然回头,返回皇宫。心中暗忖:难道太子并非表面简单,私底下竟培养了一批江湖高手?“皇上,奴才未办妥此事,请皇上降罪。”珍公公一身衣衫湿尽,低头下跪道。宗正帝眉头一挑,珍公公办事向来稳当利索迅速,从未差错。面色一沉道:“怎么回事?”都不得罪“这不可能是沣儿的人。”宗正帝否定了珍公公的推测,沣儿十多年在宫外生活,他的暗卫一直暗中进行保护,沣儿的举动,可说都在他眼皮底下。“皇上,一个普通山野女子,手无寸铁之力,若非太子殿下有人,奴才想不出谁会出手相助。奴才看那人轻功已达极致境界,放眼这天下轻功能众者多,达到此境界的寥寥无几,屈指可数。”“绝不可能是沣儿,必定另有他人。”宗正帝依然否定怀疑太子嫌疑,“珍公公,夜太深了,你且下去歇息吧。这件事,朕需要好好捋捋。”“是,皇上,还请皇上保重龙体。”珍公公看向皇上,眼里充满担忧之色,应声退下。一大早,东宫的人便过来沁瑞宫要见太子妃,小可说:“太子妃还没起床。可是太子殿下有请?”那太监点头又摇头,支吾着说要亲自见到太子妃。小可便说:“那你在这坐等吧。”给他端来一杯茶,为太子妃起床做准备去了。明惜惜在做梦呢,梦见寒城的樱花开得烂漫迷人,一个小小孩儿颠着飞快的小步在院子里追着小兔跑,娘亲坐在长椅上,温柔地笑看着,她坐在矮墙上,拎着一串紫色葡萄朝小小孩儿摇晃。“姐姐,给我。”清脆的声音嫩嫩地充满可爱,小小孩儿跑到矮墙上,朝上跳跃着小脚,小手高高举起,仰起的小脸一半像娘亲,一半像爸爸,眼睛亮晶晶地,好像手中的葡萄惹人喜爱。“再多叫几声姐姐,全部给你。”曾经她是大人眼中的可爱玩具,如今多了这个小不点,她的玩具地位自然让贤,每天逗弄一下他成了必不可少的乐趣。小小孩儿总是会乖乖地笑着喊她:“姐姐,姐姐……”“惜惜太子妃,惜惜太子妃……”“唔……呵呵,好啦,全部给你,要先给娘亲吃哦。”惬意地翻个身,明惜惜幸福地笑出声,带着几分慵懒格外迷人。惜惜太子妃在做美梦呢。小可无奈,只好伸手拍拍她肩膀,稍稍提高音量叫道:“惜惜太子妃,快醒醒啊。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找您呢。”此时的明惜惜一半意识处于神游状态,一半处于渐渐清醒中,恍恍惚惚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意识一下拉近,伸手揉揉眼睛,嘟哝着:“谁要找我?打扰人家做梦,讨厌!”小可哭笑不得,只好大声说道:“惜惜太子妃,是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在找您。”“什么?都找我?”明惜惜的意识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一把撩开被子坐起,满脸迷惑地说,“什么时候的事?”小可道:“是今天早上,太子殿下的人来得最早,如今还在外面坐等呢。接着是皇后娘娘的人过来,请惜惜太子妃过去。刚刚不久,皇上派人过来,请惜惜太子妃去御书房。”“额。这么奇怪,我分身乏术呀。”明惜惜懵懵然地抓抓头发,起床让小可给她更衣梳洗。“小可,我先去哪边好?”看着铜镜里小可灵巧的手在头发上穿梭造型,动作仿若蝴蝶翩飞好看,明惜惜心里很是苦恼,貌似她做梦没多长呀,怎么今天睡得那么沉?嗯,肯定是昨夜喝了点酒,又跑得太远疲累所致。那个珍公公,真是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虽然轻功不及她,武功造诣上不可轻视呢。小可为难道:“我也不知道该先去哪边为好?惜惜太子妃好像先去哪边都会得罪另外两方。”“就是呀,都凑一块来找我,是不是故意的啊?”打理好头发,小春已端来洗脸水候着,明惜惜将整张脸浸入温水中,屏住呼吸几秒才离水,整个人感觉精神许多。梳洗完毕,小如端上早饭,见她吃得心不在焉,含笑道:“惜惜太子妃,我有个法子,不知可行否。”“小如你快讲。”明惜惜咬着肉汤包,赶紧催道。小如道:“惜惜太子妃就躺床上,哪也不去见。”“你是说……让我装病?”明惜惜惊讶地问。小如点头:“惜惜太子妃昨夜里喝高了,醒来头痛。”“好法子呀!小如你好聪明。”明惜惜赶紧三两下吃掉早饭,擦了嘴,脱掉外衣,散落头发跑回床上重新躺好。朝小如等三人眨眨眼:“我躺好了,剩下的你们负责。”小如等人含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顷刻,小可进来笑道:“惜惜太子妃,都打发走了。”“那我接下来就躺床上,哪都不能去了?”明惜惜掀开被子发愁地说。她还想着先去看望良哥,再继续出宫转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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