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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乱局（第1页）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日军攻陷南京中华门，日军先头部队开入南京）

我随着人流不断向南京城长江渡口走去，走着走着，便听见了前方一阵喧闹，军队挡住了逃亡的人流，说是要阻止溃军撤退，眼看就快到了渡口，怎么还会有这种事？人流不断冲撞军队的阻截，36师某部的拦截任务进行的很不顺利，不得不打开封锁，让群众撤离，见眼前这一乱象，我萌生了一个冲动的想法，也不打算走了，回家抄点家伙去中华门，没准还能找到我大哥，就是凭着一股愣劲，促使我推开人群向家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大哥跟着几十号弟兄已经撤往渡口，他们在不远处看到了渡口，有了希望，他们加快了行进速度，“咚！咚！”大哥一惊！怎么回事？36师的人开枪了，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弟兄被撂倒了，36师一位连长大喊：“后退者死！”“瓜娃子，搞么子哟，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你拦个锤子？”又有许多溃兵陆续涌了过来，他们不断向前，势不可挡，那位连长大喊：“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撤退的命令！后退者死！”36师见已无法控制局面，不得不以火力压制，冲在最前面的溃兵均被流弹击中，不断倒下！火力压制住了他们的步伐，但是溃军也以枪相抵，两方对峙，怒目圆睁，形势异常混乱。

与此同时，江面上的场景让人匪夷所思，风平浪静，空无一物，没有渡轮，没有船只，只见翻滚的浪花拍打着河岸，有人绝望的大喊：“船呢？我们出不去了！”有几位商人瘫坐在地上，扔下手中的提箱，干瞪着地面，有的妇女抱头痛哭，有些愤怒的青年将行李扔入了江中，咆哮着，百姓眼眸中充斥着迷茫，愤怒与无助，“与其在这等死，不如自力更生，政府靠不住，那我们就要靠自己！”有位女青年高声疾呼！“同学们，动起来，想办法逃生，不能放弃。”一位老先生大喊，有的士兵们二话不说，有的背拔出大刀，跑向枯树边，挥舞起大刀，他们要扎筏逃生，越来越多的人行动起来，因为他们相信有生的希望！

（）;（）　　溃军与36师督战队仍在对峙，他们持枪不放，怒视着对方，子弹不断交替，仍有人不断倒下，就在这时，溃军的后方飘扬起青天白日旗，宪兵队的人大喊：“停火停火！”在他们的最前面是南京城卫戍司令长官——萧山令，萧山令在唐生智走后接任了南京城防务，是当时滞留南京城的最高将领，他具有一定的威慑力，双方均已停火，但怒气犹存，萧山令站在众人面前，正了正衣襟，一看就有大将风范，“大道理想必大家听了不少，在这儿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身上穿的是军装，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众人听令：一部随我阻击日军，一部扎阀准备渡江，宪兵组织百姓撤离。”

有了统一的领头人，他们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了，一部分在渡口协助扎阀，另一部掉头回转阻击日军，此时扎阀工作已进行的如火如荼，一切准备就绪。

但就在这时，江的不远处出现了一缕缕黑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个士兵大喊：“有渡轮有渡轮，人们欢呼雀跃，激动不已，正当喜意涌上心头的时候，远处的渡轮的炮管冒出一丝火光，之后便是“嗡嗡嗡”的声音，有战斗经验的士兵表情凝固，不妙！“咚！”——一缕火炮炸向人群，许多人在火光中覆灭，“是日舰！散开！快！快！”炮火不断袭来，江中和江边的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日舰又近了，日军的机枪开始扫射，火光密集交叉，在空气中凝成光柱，这时大哥已经上了筏子，漂到了江中，筏子上的人都趴着躲避子弹，炮火不断掀起水柱，木筏摇摆不定，许多人落水，大哥去拉他们，但是力不从心，他们被水流冲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其中有一少尉对渔夫大喊：“老人家，老人家，一定要把我们团长带出去，一定——”江边的群众慌乱四逃，日舰对中国百姓疯狂射击，不断有人倒地，有一名孩童，在那里无助地哭喊，父母用身躯护住了他，但是却没有人能拯救他——他被慌乱的人群踩死在脚下。

（）;（）　　“组织火力，组织火力！”36师一位营长大喊。在陆地上的残余国军不断向日舰射击，但无济于事，突然，一段段空气柱在日军周围掀起，是掷弹筒，刚才拦截溃军的那位连长在组织炮火对日寇猛轰，“扔手榴弹！”那位连长大喊！榴弹在空中横飞，对日舰上的鬼子造成了一定的杀伤，日舰开始转向，一圈圈漩涡在水中激荡……

（史实透析：南京城长江渡口空无一船，是唐生智为了向群众示意抗战之决心，令主管人员撤走了军舰，国民党上层军官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偷留火轮，渡船，并不断撤离自己的军队，在此次撤离中，除扎筏逃生人员，国军共撤走了三万余人，保存了部分抗战的有生力量）

我的大哥在这次劫难中九死一生，筏子上仅剩他与老渔夫两人，大哥无助、迷茫的眼神一直凝视着茫茫的江面，他的内心像被机器搅过一般的疼痛，心中的疼痛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肯定会留下“伤疤”，那渔夫长叹一声，“战争啊，该死的日本鬼子！”

此时，江面上漂起一团团雾气，雾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长江水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江边，江岸，江中，浪拍打着中国百姓和军人的尸体，不停地颤动！颤动！许多日舰仍在江中盘踞，许多百姓和部分士兵仍未撤出，他们的命运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