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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第2页）

这支兵马气势上固然吓人，但东山大战结束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加上战后休整，大军出征，恐怕中间也不过两三个月，甚至更短，除非郑军能每日一大练，否则各营之间必然缺乏磨合协调，一会打起来，错漏百出就是难免的了。

而且，全军精华都在此处，郑成功必然不敢拼尽全力，否则不仅潮惠是竹篮打水，漳州也会得而复失。郑成功本就不占优势，再畏手畏脚，又有何惧？此战的优势，其实还是在咱们的这边。”

耿继茂听罢，也连连点头：“而且本王刚刚还注意到了，郑成功将主力悉数布置在了军阵前列，以至于显得整个大阵都特别厚实，看起来似乎真的坚不可摧，威武无敌。但这不过是列阵的小把戏罢了，火炮，火枪，长枪交替部署，固然可以相互掩护，这样的阵型是有利于防守，但并不灵活，可一旦久战，被咱们的骑兵找到漏洞，其阵必然崩溃如山倒。”

“王爷说得没错，郑成功摆出那么个阵型，恐怕也是心里忌惮王爷的强兵。咱们只要佯攻一番，与之消耗，再以精锐马甲强冲两翼，必能找到其破绽。”

连得成顿了顿，又继续道：“不单单是前列，便是郑军后列，其实也有机可循，只可惜咱们的兵马不足，前后夹击太过冒险了，不然此战便没有什么悬念了。”

耿继茂心里也差不多是那么想的，郑成功不可能不忌惮他堂堂靖南王，但他并不认为前后夹击是十分冒险的行为，只要抓住机会，就可以四两拨千斤。如果郑军战力根本就是郝尚久之流，那他就不用想那么多了，直接几次冲锋，乱其军阵便能拿下。

随着两人的一步步分析，耿继茂一开始看到郑军军阵的那种因为前后预期落差巨大而形成的担忧已经慢慢淡化，他举起远镜又细细地扫视了一遍对面的郑军军阵，越看越觉得对面没有那么强，似乎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嘴里还喃喃道：“郑成功，也不过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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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此时也在观察着耿继茂的排兵布阵，远镜的视野里，黑压压一片的清军刚刚列队完毕，骑兵部署在了两翼，中部同样是严密厚实的战兵长枪方阵，阵前还排列着二十多门小炮，但是耿继茂似乎把重兵集结在了大阵西侧，那里至少有三千骑兵。

根据望杆车收集到的军情，结合耿继茂大军的全局部署，郑成功判断对方是想重点打击他的右翼，比起东面靠近东江的狭窄区域，西面旷阔的平野有利于挥骑兵的机动性。但他也有骑兵可以应对，清军的佯攻不会见效。

而这些骑兵的侧面，还有上千盔甲服色不同的兵马，看起来应该是黄应杰的绿营军，人数估计在两千左右，这些绿营军应该是有一战之力的，但在铅弹火炮面前，恐怕还是逃不脱炮灰的命运。

“看来耿继茂是盯上了咱们的右翼，不然就是想要迂回到第二阵，攻击咱们看起来薄弱的后方。他们的骑兵多过咱们，主动进攻更有优势，战术也更灵活，好在耿继茂没有多余的兵马，不然咱们就防不胜防了。”郑成功对身旁的甘辉道。

甘辉也看了耿继茂的布阵，随即道：“咱们如今有虎卫镇部署在两翼加强，军阵的防御力大增，耿继茂的骑兵冲击绝对无法从侧翼取得突破。相反，他若是选择强攻硬冲，只会被咱们的专克马军的虎卫强兵重创。耿继茂若是不想硬拼，把他的兵马耗光，只能想办法在咱们的后方下手。

但赫文兴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亲丁镇和虎卫镇联手的情况下，耿继茂不可能在保持正面攻击的同时抽出一两千兵马袭击咱们的后方，除非他敢冒这个险。不然，戎旗镇完全可以暂时应对小股的骑兵袭扰。”

“所以，这反而会是咱们的机会，只要耿继茂抽出这支兵马来，咱们在正面就有更大的可能取得突破。他也只有不到九千精锐，和咱们不相上下，顾此必然失彼。”郑成功点了点头道。

“那咱们就得先把他打疼了，让他知道和咱们硬抗是没有结果的，就算有结果，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甘辉指着对面的清军军阵道。

郑成功满意的笑了笑，甘辉不仅勇猛无敌，学习能力也不差。一开始军议的时候确实有些畏缩，还经常逃避自己的眼神，但很快就适应了，然后便是出人预料的进步飞快。

而且，除了学习能力以外，甘辉相比于其他人最珍贵的还是那份忠心，除了国姓爷，他谁也不认，只要是国姓爷的命令和部署，他就必然执行，从不耍任何小聪明。

当然，甘辉可能也没有什么小聪明，这人确实直了些。有时候甚至过于一板一眼了。而郑成功掌握大军很需要这样的人，既能打，领悟能力也不赖，还有一颗赤胆忠心。在敌强我弱的局势下，有时候后者比前两者的优先级还要高。

“那就让他们试一试咱们的厉害，让耿继茂来打，亲丁镇是本藩一手带出来的，虎卫镇又是全军的精华，本藩倒要看看，他耿继茂要怎么打！”

郑成功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对面清军军阵左翼密密麻麻的骑兵，还有中路的战兵方阵：“甘辉，若是耿继茂抽调了一支千人以上的骑兵冲击本藩的后列......”

“末将绝不会让这种事情生！”甘辉着急道。

“等本藩说完。”郑成功抬手阻止了甘辉：“若是如此，你有把握直接冲破耿继茂的中军吗？他们的火器不比咱们的弱，防守同样很强势。”

甘辉听了，知道郑成功心意已决，不可能会听他的劝，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拍着胸脯立下了军令状：“藩主放心，只要把赫文兴的那两千骑兵交一半给末将，别说是耿继茂，就算是尚可喜也来了，末将也能直接把他们冲烂。”

“好，做大事者不惜身，不愧是本藩的甘将军！”郑成功拍了拍甘辉的肩膀，豪情满怀道：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特别是当前我方势弱，若是还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又如何能搏出赫赫功业来？别人冲不破的阵，我甘将军能冲破，别人稳不住的军阵，本藩能稳住。咱们就等那耿继茂漏出破绽，然后直取他的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