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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远端起茶盏的指尖微微滞了滞,连带着杯中的水波清浅漾了漾。
沈悦喂小七服了药了……
先前写在眉间的担心,肉眼可见得散去。
心中涌起一抹久违的踏实与安稳,似是带着暖意,又莫名庆幸。
府中有沈悦在……
脑海中,又不觉浮现出今日晨间,他同沈悦一道见小五时,沈悦特意半蹲下身子,与小五齐高。
她认真听小五说着话,也同小五认真说着话,明眸善睐,眸间似有夜空星辰……
手中的茶盏已临到唇畔良久,他轻声,“她人呢?”
小厮知晓他问的是沈姑娘,遂低声应道,“小的临出府时,听陶管家提起,沈姑娘去桃之苑看九小姐去了……”
卓远不由抬眸看了看夜色。
十月深秋,江面上点着两排明晃晃的夜灯,夜风里却依旧透着清冷……
临到唇畔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而后缓缓放下,淡声道了句,“稍后,你让马车送她回去。”
小厮顿了顿,赶紧应好。
临江阁到王府还有段路程,小厮不敢耽误。
卓远手中的茶盏放下,涟媛替他斟上,接着先前的话道,“梁叔的事,等你回京再谢你,眼下,只有以茶代酒,卓远,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卓远看了她一眼,临到嘴边的话,斟酌后,还是咽了回去,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又放下。
临江阁很静。
顶层露台处,除了风声,便只有涟媛一面斟茶,一面说话的声音,“眼下风声紧,我实在不宜同威德侯府起冲突。威德侯是三哥的人,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卓远又看了她一眼,方才到嘴边咽下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你不应当管梁有为的事。”
涟媛微怔,手中没留神,杯盏中的茶水溢满,沉声道,“我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能管一个是一个。日后,怕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卓远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涟媛,离京吧……”
涟媛面色微僵,喉间轻轻咽了咽,稍许才道,“我不能走,我现在若是走,会死更多的人……真到了我要离京这一天,一定是我走投无路了,我不希望有这一天……”
卓远噤声。
夜风微凉,泛起江畔浪花些许,良久过后,卓远才又开口,“我会尽量赶在二月回京,你自己在京中多小心……若是出事,就往晋州去,晋州知府翁允早前同你哥是莫逆之交,让翁允设法送你离开西秦,去苍月,苍月地广,西秦的人不敢随意去……”
卓远点到为止。
涟媛却笑,“不必担心我,我命大,小时候算命的就说,我有帝王命,只是年少波折。但我命中有贵人,可化险为夷。”
卓远轻嗤。
但气氛终究不如先前压抑了。
起风了,涟媛拢了拢身上的狐狸毛披风,继续道,“倒是你,听说府中的嬷嬷前几日才出事被你打发了,你这次年关又要在外,你府中的一群小祖宗怎么办?可是要劳动韩老夫人来京中一趟?”
卓远愣了愣,下意识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早前是最坏的打算,眼下,倒不必折腾表姑母一趟了,我寻到人了。”
涟媛娥眉微蹙,意外,“这么快?”
“可是宫中的嬷嬷?”涟媛问。
卓远抬眸看了看她,轻声笑道,“说来,其实梁有为的事,你还真不必特意谢我。”
“同梁叔有什么关系?”涟媛疑惑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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