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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弘昼约莫这些话也不尽不实,想着是哄他的。不过弘昼既是能这么说了,也算是有一分诚心了,在这皇宫内院里,当真就是难得的了。
闭了闭眼睛,胤祈缓和了一下心情,然后才笑道:“王爷也不是只看一件事儿就下了定论的。以后多注意也就是了,总不至于让王爷就觉得我有了二心。”
见弘昼还想说什么,胤祈笑了笑,道:“其实这事儿也好办得很。我回来多去寻他听几次讲书,也就是了。旁人拉拢我,我去了也不怕什么。多跟王爷身边儿待着,自然就知道是王爷的人了。哪还用那么烦心想着怎么澄清自己了?这叫清者自清。”
弘昼听了,寻思了一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二十三叔毕竟是比我明白,我却是一叶障目。这不就是这个理儿了。上赶着去表白自己,那才是要让王爷心里膈应呢。”
然后又道:“不过,二十三叔也是要注意些。旁的人,能少沾就别挨着他们。总是不好。”
胤祈点了点头,看着弘昼笑起来,心里头虽说是轻松了不少,却仍旧是有些想要叹息。
德妃是想要拉拢自己的,旁的一些人也是想要拉拢自己的,这些胤祈哪能不知道。
只是弘昼,对于如今因为随圣上一道听政,身价忽然涨了的叔叔,他难不成,就没存着重新拉拢,好巩固了彼此关系的心思?
志向
主动寻着四阿哥问了几回学问,眼瞧着四阿哥眼睛里的寒冰也就渐渐消融了。胤祈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发觉自己的学问最近当真是突飞猛进了。
这边胤祈打点好了四阿哥,那边康熙也打点着去热河了。
眼瞧着已经是四月份,康熙都离京了,十四阿哥也没有理由留下。再者康熙的那顿训斥也是让十四阿哥心里头触动,更兼因欺骗康熙,很有些愧疚,十四阿哥便又启程回西北去了。因着他的离开,朝中风头顿时又是一变。
围在八阿哥身边的人又多了起来,三阿哥也重新摆起了长子的谱。
五月里,康熙在草原上接到京城来的消息,施世纶过世了。这么一个能臣,又是清正直臣,康熙叹息了好几回,脸色瞧着有些阴沉。只是不知为何,四阿哥却是比康熙看着还要阴沉一些,胤祈寻思了一回,却是无果。没听过施世纶是四阿哥的人啊……
施世纶死了,而他负责着漕运事宜却是至关重要,关系社稷,一日也不能离了人的。康熙最终斟酌,以张大有署漕运总督。这是个纯臣,虽说本事差了些,康熙却能放心。
秋七酉,征西将军祁里德上言乌兰古木屯田事宜,请益兵防守。康熙命都统图拉率兵赴之。过了几日,也不知康熙是寻思着制衡,不能让四阿哥觉得这会儿他就坐定了储君的位置了;又或是想要给十四阿哥一线生机,康熙又命色尔图赴西藏统四川防兵。
只是这个命令才下,还没传到西北区,第三日上康熙又有诏令,以蔡珽为四川巡抚。
这一来一回,又让人摸不着头脑。色尔图是安亲王岳乐的孙子,他父亲吴尔占考封辅国公,他正是吴尔占的长子,历来是八阿哥一党的。
如今八阿哥支持着十四阿哥,色尔图自然也就算是十四阿哥的人。可那边蔡珽又是略有些偏向四阿哥的意思,真不知康熙是为什么要布置这么两个人。
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互制约,乃至相互掣肘了?却也不怕耽误了正事,得不偿失。想了一回,胤祈终究是不能明白这位千古一帝的心思。
八月中秋,康熙带着儿子们在草原上举办了中秋家宴。他兴致虽不说多么高,却也是一直笑着的。
这回倒是没有谁那般没眼力见儿的给康熙添堵,只是康熙自己有些惆怅。喝了几杯酒,康熙望了望草原上夜空中的圆月,良久没有言语,随后便叫散了。
十月,康熙御驾返京,命雍亲王胤禛、弘升、延信、孙渣齐、隆科多、查弼纳、吴尔占察视仓廒。等张廷玉出去传旨了,康熙便拍着胤祈的手,道:“这是为了咱们八旗的安稳。若是粮仓出了什么事儿,那就是都要乱了。”
然后又叹道:“胤禛真是个实心的,倒是分毫不隐瞒。朕原没想过这事儿,他却细细地回禀了,又说要出去看看……唉……”
这时节康熙身子越发地不好了,这是众人都知道的。怕是好些人都守在一边儿,盼着他早点死了,好争夺那个皇位。
可四阿哥却能实实在在地告诉康熙说,京郊粮仓不安稳,又主动要求出京视察。他倒是也不担心康熙就在他出京的时候崩了,他争位的时候失了先机。
康熙这么一叹,胤祈心里便是一阵狂跳。
四阿哥这回自请出京,外人瞧着是办了傻事儿。只是真正看得明白的人却知道,他离皇位,是又近了一步。
没等四阿哥还京,康熙身子不豫,还驻畅春园。胤祈跟着过去,住在清溪书屋旁边的小院子里,瞧着康熙一日比一日沉重,最终是整日卧床。
十一月,冬至将临,康熙又觉病症加重,遂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祀天。
只是因前几日十四阿哥上了表,请求还京探视皇父病情,京中躁动不安,都在等着大将军王回京,等着康熙驾崩,等着十四阿哥继位。
当真是没有几个人注意了四阿哥去往祭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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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祈代康熙送了四阿哥出园子,看着他骑马走得远了,便转回去康熙身边。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让四阿哥代祭天,是表示看重,还是想要把四阿哥支得远远的。康熙似是也知道自己寿数将近,性情越发难以捉摸,胤祈是再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七,胤祈看着雍亲王府里来人接弘昼出园子,说是他额娘病得重了,要弘昼回去侍疾。胤祈便心知,这当真是到了最后关头了。
弘昼从韵松轩走的时候,脸上忧色难掩。胤祈从腰间解下了那块他的皇子玉佩,递给了弘昼,道:“这玉佩你替我拿着,等你回来宫里了,再给我。”
这话虽说平常,但言下之意,他们两人都清楚。
弘昼点了点头,也从脖子上解下了常年挂着的玉观音,塞到了胤祈的手里,道:“二十三叔好好保重。来日我回来了,咱们换回来。”
来接弘昼的是平常紧跟着四阿哥,寸步不离的高无庸。他也不催促,只是看着胤祈与弘昼换了玉,又彼此都说了些嘱咐的话,这才跟着弘昼往园子外走去。胤祈还在翘首看着的时候,那边路上跑过来一个小太监,喘着气道:“二十三爷!皇上宣您快过去!”
胤祈心里一紧,他早就不记得康熙具体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了。他只知道是冬日里,是年底,是在畅春园驾崩的。
这几日瞧着康熙都是昏昏沉沉的,不大好的样子,难不成大限之日就是今日了?
连忙跑到了清溪书屋,匆忙进了门,没来得及请安,胤祈就急着看炕上,康熙却是睁着眼睛也正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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