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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阴沉沉的,没有几棵树,也没有什么人烟,狂风携沙一阵阵地涌过来,吹的门板砰砰作响。
施玉儿揉了揉眼睛,她的眼睛早就不酸了,在这些天的奔波里,她满心都只有快些见到沈临川,看看他究竟是死是活,旁的都没有了。
“又要冷了,指不定再过几天就下雪喽,”客栈老板见她孤零零蹲在楼梯角落里,一双眼一眯,凑近问道:“大人,添置厚衣服的么,五十文一套,夜里还可以当被子盖在身上,暖和。”
客栈老板岁数也不小,看起来快有七十了,杵着一根拐棍就连走路都颤颤巍巍。
“买两套,”施玉儿怕冷,更担心自己在路上有什么意外被发现身份,干脆买了两套,打算全穿在身上,“再买几个包子帮我装着。”
她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两碎银子,低声嘱咐道:“包子做的好一点,不要省着,还有什么能带在路上吃的干粮都给我装一些,剩下的就当是你的辛苦钱。”
客栈老板收了银子,转身又见到白陌,顿时仿佛看见了肥肉似的,将方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位大人,添衣裳么?厚实得很,都是新棉,五十文一件。”
这几日的赶路之下,白陌更是显得病弱,将身上的泥垢洗净之后此时正缩在角落冻的瑟瑟发抖,此时闻言想也不想的便丢出一两碎银子,“做好的,快去,再给我拿点吃的过来!”
白陌缩成一团,止不住用哀怨的眼神睇施玉儿,但想起来自己好歹是个男人,何故为难她一个女子,于是又闷闷收了声。
“这几日在路上辛苦你了,”施玉儿将自己手里只有皮没有肉的包子掰下来一半递给他,笑道:“吃点补补。”
“哼,”白陌冷哼了一声,接过她的包子咬了一口,一边说道:“算你有良心。”
刚咬了一口,他的脸黑了下来,吐出一口又黑又硬的面团,“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施玉儿摊手,“我可是好心,你不领情算了。”
白陌瞪了她一眼,觉得她实在是太气人,一时间气的唇都在哆嗦,忍不住嘟囔道:“等见到了沈相我一定要告你的状!”
等到最后一行人出发时,她和白陌一人身上裹了一件厚棉服,还都背了一个大包裹,各站在队伍的左右两边,谁也不理谁。
衙役里的人也都不欺负她这个瘦瘦小小的的人,也懒得理白陌那个病秧子,顶多嗤两句,倒也没什么旁的心思,领头的衙役收了他们的银子,更不会说什么,一行人便又出发。
到了夜间,这儿便更冷了,挑行李的瘸子饿得不行,走路时两腿直打颤,哑巴见状将自己藏的半块馍馍分给了他,两人都是可怜人,施玉儿背着一包裹的吃食却权当未看见。
不是她心硬,是在这路上,会发生什么都不是她可以去猜到的,她也不敢去赌。
刺骨的寒风一阵阵的往人脸上刮,施玉儿脸疼,肩上疼,脚也疼。
所谓‘新棉’做出来的披风将她的身子裹住,外边的旧棉被风吹的一会儿凹进去一会儿凸出来,施玉儿低着头,咬着唇往前走,脚步紧紧跟在那群衙役的身后。
一直有人说着近了近了,她时时抬首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前方仍旧是一片漆黑。
一轮月高高的冷冷的挂在天边,施玉儿的手指通红,唇上全是枯出来的裂,眼睛不一会儿又被迷了沙,泪水沾湿了面颊。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大概她觉得这一夜再也走不完了的时候,前方才出现隐隐约约的火光。
一见着火,那群衙役终于不再步行,他们寻到了方向似的一跃上马而去,被抛在身后的施玉儿也加快步子跑过去。
马蹄扬起的灰尘被风卷起全扑到了施玉儿脸上,她跑到时气喘吁吁,灰头土脸。
这儿是一片树林,挡了风,也挡了沙,可还是空荡荡的,刺骨的寒还是直直往人身子里钻。
那群衙役都在交谈着这段时间的事情,火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旅途之人疲态尽显。
施玉儿左右张望着,在光能到达的地方却没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时间无措与茫然全都堆积在了她的心头,她傻傻的站在原地,就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哑巴拍了拍她的肩,手里拿着一个冷硬的窝窝头,上面脏脏的,还沾着粗砂,递到她的面前。
瘸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低声说道:“那几位大人要吃饭了,哑巴要去做饭,我又是个瘸子,所以想麻烦你给那位把晚饭送过去。”
瘸子说话时,哑巴在一旁咿咿呀呀附和着,他不会说话,只能胡乱比划着手势,身后那群衙役时不时往这边望来,尖锐的目光中夹杂着许多不屑。
细细的雨丝飘落在面上,寒风紧贴着颈脖呼啸而过,施玉儿接过粗糙又冷硬的窝窝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佯装疑惑,“囚犯?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他们都站在火堆的附近汲取着暖意,只是分明炙热的火焰却照不亮更远一步的角落,就连光都显得阴恻恻的。
黏糊的枯叶被雨丝压在地面上翻不起什么波澜,柴火堆发出细细的炸裂声,瘸子左右张望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往衣上搓了搓手,贴近些说道:“被绑了手丢在那后边,要我说啊,他们太残忍了,好歹那位以前也是丞相,他们怎么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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