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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表妹来书房赔罪时,他确实不假思索的信了,毕竟他的印象里表妹素来乖巧懂事,没理由乱扯。直到阿嫣将那幅画甩到他面前,谢珽才意识到,秦念月可能真的所言不实。方才瞧着屋里的情形,不论老太妃如何偏袒,谢珽心里却已洞明如镜——不管表妹为何挑事,今日他确实冤屈了阿嫣。
片刻沉默,清风徐徐。
阿嫣瞧着男人冷硬的脸,从里头窥出别扭的歉意。她抿了抿唇,脸上的委屈不忿化为浅浅笑意,而后将无辜遭罪的手腕给他看。
她的手臂纤秀,衣袖滑落后露出柔白的腕子,因他烦躁中手里没分寸,捏得有点泛红。
谢珽的声音添了稍许温和,“很疼吗?”
“一点点。”阿嫣低声。
想着照月堂里还有个烂摊子没收拾,她又试探道:“祖母那边怕是还得回去分说清楚。”
“不必,母亲会料理,你去了只会被迁怒,先回春波苑吧。”谢珽说罢,玄色衣袖微摆,欲到长史府去处置琐务。
走出去两步,又想起什么,驻足回头道:“明早送饭去外书房,让田嬷嬷知会母亲一声,就说我让送的,王妃这两日没法去照月堂,请祖母见谅。”
言毕大步远去,很快绕过游廊,消失不见。
第15章入怀谢珽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照月堂里鸦雀无声。
谢珽拉着阿嫣拂袖而走后,老太妃的脸色极是难看,就连秦念月都停了啜泣,瞧出谢珽是当真生气了,没敢再火上浇油。
武氏端坐不语,只瞧着婆母。
好半晌,老太妃才怒哼道:“这孩子!”
“母亲勿怪,外头的事千头万绪,他原只是来问句话,瞧念月这样哭,难免心烦。”武氏枉顾老太妃铁青的脸色,示意仆妇将秦念月扶出去洗脸歇息。待屋门掩上,身边只剩各自的亲信,她才起身,亲自斟茶端给婆母。
老太妃冷哼了声,不肯接。
武氏也不急,只缓声道:“母亲知道珽儿的性子,虽很少在内宅留心,却绝不糊涂。这件事念月和楚氏各执一词,咱们又不能真将两个丫鬟捆起来严刑审问,方才儿媳追问念月,不过是要彼此心里有数。珽儿既那样说,定是有了决断。”
“他那是被楚氏蒙蔽,冤屈月儿!”老太妃余怒未平。
武氏闻言,暗自皱了皱眉。
做了二十年的婆媳,她知道老太妃的性子,久处尊位后有些刚愎,又因女儿战死沙场深为痛惜,对外孙女的宠爱近乎偏执。就算秦念月真的露了马脚,老太妃也只会为她开脱撑腰,更不会在嘴上服软,一时半刻就做出明智决断。
反正她想让谢珽看的都已摆到台面,连同秦念月急不可给阿嫣耐设套的意图,她都已猜到了九分。
至于老太妃怎么想,不必强求。
武氏将茶杯搁在桌上,自管坐入椅中,趁着屋里没外人,低声道:“其实我瞧得出来,母亲对楚氏很不满。”
“这门婚事原就是强塞来的,楚家又搞出替嫁的幺蛾子,我没将她送回京城,已是留了情面。”老太妃说得毫不客气,因嘴里干燥,到底拿了武氏端的热茶润喉,又道:“强塞的王妃毕竟不顶事。珽儿年纪不小了,不能指着她开枝散叶,还是该添个身边人。”
“母亲是想选孺人?”
“他是王爷,身边原就该多个人伺候。你公爹当年也有两个孺人,三房不就是侧室出的么。珽儿若娶个称心如意的女子,我也不会急着添人,可如今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新婚分房,数夜不归,像什么话!”
武氏没急着反驳,只问道:“母亲既有这意思,莫非是有了中意的?”
这话问到了心坎儿上。
老太妃终于露出点笑意,温声道:“倒有几个中意的。像是常来我身边作伴的吟秋就很好,出身没得挑,品貌也出众。若不是皇家赐婚,就是娶来做王妃也使得。”
“母亲既有意,回头我问问珽儿,毕竟是他房里的事,总得他点头才行。”武氏不好太悖逆婆母,拿儿子做了挡箭牌。
老太妃笑意更深,“最好早些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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