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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回爷的话，这是三十年老榆木的。&rdo;掌柜一双眼睛历练多年，瞧着福康安从头到脚都写着富贵二字，派头十足，一看就是能当家作主的人，倒是善保小孩子一个，掌柜试探的问，&ldo;爷若瞧着不合意，还有上好的红木，爷要不要瞧瞧？&rdo;福康安见善保正端祥抚摸着一件浮雕花开富贵的贵妃榻，不由皱眉，&ldo;这雕工也太土了。&rdo;曲指&ldo;嗒嗒&rdo;敲了几下，问道，&ldo;有没有黄花梨木的榻？&rdo;果然是大主顾啊，掌柜赔笑，&ldo;瞧爷说的，如今就是有黄花梨的板材，谁又敢随便解料，打成家俱？像这些板材，都是请客人看好，解了封，再请最好的木匠师傅解料打家俱，一个边角都不敢浪费的。&rdo;&ldo;又不是你花银子买，哪儿来得这些意见？&rdo;善保问掌柜，&ldo;这榻多少银子？&rdo;&ldo;爷，不敢给您报虚价，一两银子。&rdo;善保笑了笑，自袖中取出要买的家俱清单，&ldo;你看你这里都有哪些，我瞧瞧，若合适一块儿买了，你直接给我送家去，我省得再去别处。&rdo;&ldo;好咧。&rdo;掌柜的一看就乐开了花，问，&ldo;爷您都要一水儿的榆木家俱么，要说咱们行里，黄花梨、紫檀木现成的没有，还有红木家俱也都不赖。&rdo;&ldo;嗯。榆木便宜。&rdo;善保买东西算快的，逐一挑好了，就坐太师椅中跟掌柜的讨价还价。&ldo;嗯，你这个价不行，&rdo;善保摇摇头，从掌柜手里接过小算盘，拨了两个滚圆的算珠，勾唇一笑，&ldo;这个价。&rdo;掌柜倒抽一口冷气，苦了脸，&ldo;爷，您好歹得赏我们点饭钱吧。&rdo;善保抚摸着搭在膝前的袍摆，一下一下的抚顺摸平，笑道，&ldo;我本就买得多，这样大的一宗生意，你家店里也当给我稍稍减价一二。再者，这价，你自个儿心里思量思量……&rdo;两人死磨硬泡的讨价还价，让福康安大开眼界。&ldo;爷您在加点儿，这个数。凡在我店买的家俱，以后坏了您给我送回来，我这儿免费给您修理。&rdo;掌柜弓着身子弯着腰。善保弯着眼睛，&ldo;你这次给我个实惠价，算下次生意了。&rdo;&ldo;您好歹加点儿，要那个数卖您，老板回来得抽我耳光。&rdo;&ldo;没事，你把我住址给你们老板，叫他找我去。&rdo;善保死不松口。福康安听得心急，不耐烦道，&ldo;算了，这里东西也不咋地，去别家看看，磨磨蹭蹭的，没个痛快。&rdo;善保一笑起身，&ldo;可不是么，你说的有理。我也不好叫掌柜你吃亏，既然这价钱你觉得赔本，那就算了，我别家买一样的。&rdo;掌柜忙拦住善保，两人马上和和气气的一手交钱，一手送货，善保还站边儿上盯着指挥，&ldo;别弄这些样品送我家去，不知道给人摸过坐过多少回了，都二手货了，掌柜的你还想卖给我啊。那可不行，二手货是二手货的价儿。&rdo;&ldo;哟，爷，小的跟天借胆也不敢糊弄您哪。&rdo;掌柜亲自给善保和福康安添了回茶，笑道，&ldo;爷您稍座，我亲自去安排他们装车。&rdo;善保点了点头。福康安却是不耐烦了，这里的茶他根本没喝一口，一指小喜子，&ldo;在这儿给善保看着，叫他们挑新的装好送善保家去，我们先回了。&rdo;小喜子不放心的道，&ldo;善保大爷，您不嫌弃就骑奴才的马吧，奴才一会儿跟他们木器行的车去您家就成了。&rdo;善保欢喜的应了。福康安淡淡地瞟了小喜子一眼：多嘴。福康安心里小算盘善保的骑术相当普通，幸而小喜子的马极温驯老实，骑在上面倒还稳当。出了木器行便是花鸟市场。福康安去了一家最大的梧桐轩，敞开的雕花折扇门，外头挂着一溜儿的细竹吊铜钩的鸟笼子，里头真是百鸟齐鸣，悦耳动听，有安徽的画眉、&ldo;口外&rdo;的百灵、河南的红子、华北的黄雀，还有东北的红脖、蓝脖、虎皮、太平鸟、朱顶红等等。还有架在皮手套上的鹞子，目露凶光，布兜里的鸽子……应有尽有。外头的伙计显然是认得福康安，老远便上前打千作揖，请安问好。福康安拢住缰绳，笑问，&ldo;你家八哥送来没？&rdo;&ldo;回三爷的话，老板前儿亲自去乡下请来的，会说几十句吉祥话儿呢。这鸟金贵，天天蛋黄蒸栗米的喂呢，不敢挂外头，&rdo;这伙计后头还有个穿灰棉衣的小伙计，十来岁的模样，和福保个头大小差不离，眼睛溜圆，尖尖的瓜子脸，看着便有几分伶俐，赶紧着替福康安、善保牵马，并将马拴在店外头的拴马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