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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严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问。
林缙手一抖,书差点翻到地上,声音也有点变:“回来了?”
屋子里搁了炭盆,严澈合上门后习惯姓地把厚重的外褂解下挂好,一边答:“是时候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我去夫子那里送信,稍微耽搁了片刻。”
林缙低下头:“不过一个月,我险些认不得……”
尾音轻不可闻。严澈这个月一直待在许家,几乎每日都能见到许穆,并未觉察出太大的变化,但在林缙眼中,其衰老疲惫却是触目惊心。
严澈扯出个笑,坐到一旁说:“方才看见了赵昶的信。”
林缙以漫不经心的神色问:“哦?许琏随他多年,他写封信来也不为过。信中说了什么?”
“老夫子听到是他的信就没让念下去,我草草看了,无非是客套话,并提了病因,还附有一篇祭文。”
“祭文?他也能做祭文?”林缙轻声一笑,大有不以为然之意。
严澈瞥他一眼,才说:“先不论文章高下,单单那笔字,你真该看看。”
“怎么,写得好?”
“赵昶曾师从李博慈数载,看来书法已尽得其真传。若真有字如其人一说,世人对他的评价,也许偏颇了。”
“偏颇在何处?”林缙一付不以为然的神情,“一介武夫,胁少帝迁都,仗裙带进阶。陛下所发诏书中,把他比作辅佐幼主中兴的谭道,依我看,如此下去,倒是远可比庞伦,近直追梁冲,只差那弑主一刀与国都一炬而已。”
“扯远了吧。”严澈接上一句,“我提一句字写得好,倒引来你这么一通,连庞伦梁冲都出来了,慎言一说,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林缙犹在激愤之中,声音难免不受控制:“看他所作所为,与国贼何异?大权在手又如何,难道真堵得了悠悠之口?”
严澈低低冷笑,问:“你既说他是国贼,听到许璟来这般热切又是为了什么?说是去见许璟,终了,与赵昶还真能毫无干系?”
林缙一愣,答道:“赵昶与许璟是脱不开干系。但许璟是当今天子的尚书令,并非他赵昶的尚书令。我要拜见的,正是天子属官,而非赵昶心腹。”
“许璟究竟是何人尚书令一论,由不得你我来辩。”
林缙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瞪了严澈半晌,勉强笑道:“你我不见一月有余,今日非要为他人之事起争执么?”
严澈低下头,烛光把他的影子打在书案上,遮住摊着的书简。林缙等了他许久,才听见严澈叹了口气:“是我说过了。赵昶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不关你我的事……我们,做好分内之事便不易了。至于许璟……”
犹豫片刻,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再叹一声。林缙看清严澈脸上无奈惆怅兼而有之的神色,方才由争执而起的激动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泛上的模糊的柔软。他走到严澈身旁,弯下腰,顺势环住严澈的腰,附在他耳边柔声说:“我错了,不提了。晚饭吃过没有,要不要我陪你去吃点什么。”
严澈点头:“陪夫子吃过了,你呢?”
林缙应了应,这时严澈郁掰开林缙的双手,不料林缙一笑,抱得更用力:“我们到底几日没见了?”
“四十二日。”
“有这么久了么?”林缙顾作惊讶地扬眉,接着转过头如有所指地盯着亮着的油灯,双臂则往上移,忽地握住严澈的双手,顿时笑意转浓:“这些天,你可有一丝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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