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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谦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靠在楼梯栏杆上,他转身看着柳一一,笑了笑,“那你呢?不是也一样,跟我在一起,又从来没忘记过别人。”
“柳一一,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接受我?是不是因为我陪你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候?如果当时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是任何一个其他的男人,你也会跟他在一起?”
柳一一低头,茫然地说“也许吧,我不知道我可以怎么做,反正要往前走,肯定是要选择同行的人。”
“所以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伙伴,当成了搭伙过日子的人,这就是你从来不肯跟我有下一步打算的原因对吗?”
张谦微微有些激动,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悲凉。
柳一一抬头,笑着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尽我所能地报答了你,张谦,你做的那些不是我求你做的,也不是我逼你做的。我是不爱你,可我能给的,过去九年,我没有少给过。你不用现在后悔了,就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我身上来。我也没有怨你啊,”
“你当然不怨我!”
张谦忽然大声起来,他原地转身,又回过头来,怨愤道“柳一一,你凭什么觉得你对我毫无愧疚?整整十一年,我对你怎么样?我不追求高薪厚职,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太有野心!我在家学做饭、学做家务,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你不肯投入是因为你被伤过,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呵护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你呢?你只会投入职场,忙到经常连人都看不见,你只会居高临下地以为你负担起了整个家庭的负担,你从来不知道,”
柳一一靠在墙上,双手在背后狠狠地握紧来支撑面上的镇定自若,她淡然开口“所以呢?你就找我最好的朋友来报复我,跟她上床,毁掉我在这个城市所有的牵绊,依靠,对吗?”
张谦冷笑,“报复,柳一一,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啊?我娶林妙,是因为她对我是真心的,她知道怎么欣赏我的付出,她知道给我温暖,她给了爱。你有多重要啊?因为你,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那你又能给我们什么?”
柳一一笑笑,“好啊,很好,真心的就好。我也不想我有多重要,能让你赌上一辈子来报复我。”
她侧头,顿了片刻,又说“我跟林妙,从我刚来这个城市就认识了,认真计较起来,你只是锦上添花,她才是我的生活支柱。所以,即使我有欠你,今天也还清了。以后,希望你都能记住今天说的话,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转身,手搭在门把手上,轻声说“你说的对,我不能给你们什么,我是个很俗气的人,只以为钱是最实用的回报。如果这伤害到了谁,我可以道歉,但我不觉得我有错。”
她推开门,把过去留在身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回到座位上,柳一一冷着脸拽出椅背上的外套,把一个正在跟关亦诚热聊的同学闹得脸色尴尬。
“你要去哪儿?一会儿婚礼就要开始了。”关亦诚拉住柳一一,微微皱眉问。
柳一一挣开他的手,微笑说“礼物已经送过去了,祝福也送了,你如果有兴趣,留下喝杯喜酒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地下停车场,关亦诚看柳一一急匆匆地在前面走,又头疼又无奈,“柳一一,你又在闹哪出啊?一大早就准备,去了还不到半个小时,你折腾什么呢?”
柳一一停下,转身,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可是该做的都做啦,证明我嫌贫爱富找了个有钱男人,祝福了我曾经最好的朋友,跟前任做了心平气和的交割,还留在那儿做什么?”
关亦诚心中一颤,他快走几步过去,把柳一一拥在怀里,“对不起。”
柳一一贴在他怀里,静静地,任由眼泪滴落,一滴滴,沿着精致的纹路,慢慢蔓延开来,把浅色的衣衫晕出一片湿润的阴影。
关亦诚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凉意,觉得那凉意也在浸着他的心,沌沌地酸疼弥漫开来,让他不自觉地开口“一一,我跟柳静雅取消婚约,我们结婚好不好?以后,”
柳一一猛然退开,她眼下还挂着泪,却毫不犹豫地开口“没有以后。关亦诚,我跟你不可能会有以后。”
她快抹掉眼泪,又笑起来“你知道刚才张谦说什么吗?他说他付出了很多,我什么也没给他,我还可以反驳他,我有付出,我也有付出。可如果有一天,你也说出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我可以说什么去反驳。”
她退开一步,抬手止住关亦诚的靠近,“你总说,你是为我好,那我呢?我可以做什么?我只能原地被动地等着,等着你遭逢不幸的时候离开,风平浪静后再回来。那我还能要求什么?我遭遇不幸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我也不好意思去找你啊,你都不想找我嘛,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是怎么分配的,我也没那个好运一直保持自己是不倒霉的状态,我害怕跟你在一起。”
她掏出纸巾,平静地擦干净眼泪,“我不想以后有一天,你又突然因为我无法理解的理由玩消失,我经历过一次已经够了。哪怕是再选一次,我也宁愿选张谦那样的,至少,他分手会跟我讲得明明白白,我不用一想好几年,都找不到安慰自己的理由。”
关亦诚很想走过去,可柳一一的每句话都像敲下来的锤子,一锤又一锤,把他的脚步牢牢地钉在原地。
柳一一缓缓做几个深呼吸,又转身往前走,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语调轻松地说“回去吧。”
关亦诚停在原地,看着前方潇洒的背影,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一直认为在保护的人,反而是他自己伤她伤得最深。
坐到车上,柳一一情绪已经彻底平复,她拉下镜子清理妆容,说“抱歉啊,其实也没什么,我经常会这么哭一哭,最近压力有点大。”
关亦诚看着她,心中愧疚又伤感,他静静地等柳一一清理掉脸上的杂七杂八,才说“一一,就算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也可以是你的朋友。如果你觉得难受,不舒服,都可以来找我。”
柳一一笑笑,神色间满是冷漠,“我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等我跟柳静雅的事完结,你和我也不会再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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