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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酒还未喝到一半，传说中那个&ldo;很会&rdo;喝酒的人已经先醉倒了，此刻她正以一个不怎么雅观的姿势趴在桌子上，手臂枕着脑袋，半边粉脸映着灯光，漂亮得如同沉睡的桃花。这究竟是不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公子觉得有必要研究，看身体的确差不多，但某些方面她根本就是无知，还毫无防备地和男人喝酒，可见平日里必定极少出来，幸亏是金还来的师妹，否则在教中只怕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一个伙计走进门，为难：&ldo;这天就要黑了，两位是不是……&rdo;后半句话在刘白丢银子的同时吞了回去，改为陪笑：&ldo;两位坐，多坐片刻也无妨，要不要小的再换壶好茶来？&rdo;刘白挥手打发他走，然后过来：&ldo;公子，天黑了。&rdo;公子随口道：&ldo;&lso;半月露&rso;阴毒至极，连卫先生都束手无策，想不到金还来真有这本事，你难道不意外？&rdo;刘白笑：&ldo;其实属下早就听人说了，千手教教主能解&lso;半月露&rso;。&rdo;笑意仍在唇边，公子侧脸看他。发现说漏嘴，刘白开始擦汗：&ldo;属下……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一直没当真，因此那日也不敢多嘴……&rdo;就在他认定自己即将倒霉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了响动。&ldo;我怎么在这儿？&rdo;邱灵灵揉眼睛，莫名望着二人。刘白庆幸，好丫头，醒得太是时候了。看到桌上的酒，邱灵灵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ldo;我们不是在喝酒吗？&rdo;公子点头：&ldo;你喝醉了。&rdo;&ldo;醉了？&rdo;邱灵灵看看窗外，忽然跳起来，惊呼，&ldo;哎呀！这么晚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得回去啦！&rdo;走了两步又停住，疑惑：&ldo;你们还不走吗？&rdo;刘白暗骂废话：&ldo;姑娘醒了，我们也该走了。&rdo;&ldo;原来你们一直在等我啊，&rdo;邱灵灵望着公子，甜甜笑，&ldo;你真好。&rdo;刘白默，我不否认，公子确实拥有亲切的外表。公子收下赞扬，脸不红心不跳：&ldo;多谢你请我喝酒，改日我也请你，如何？&rdo;&ldo;请我啊……&rdo;犹豫。&ldo;前日凤翔那边送来两坛柳林酒，听说味道不错。&rdo;&ldo;哈，真的？&rdo;邱灵灵喜悦，&ldo;小时候就听娘说柳林酒好，我还没喝过呢。&rdo;&ldo;三日后，在我的园子里摆酒请你，别忘了。&rdo;&ldo;好，我先走啦。&rdo;待她消失在门外，公子起身，不紧不慢出门，下楼。&ldo;公子，去凤翔来回也要十几天，这柳林酒……&rdo;&ldo;临安城的杜康酒店有卖，去鸽站叫他们快马送来。&rdo;刘白拜倒，三天，还是会累死人的，公子你这是学的谁啊。夜里，金还来议事回来，远远就瞧见房间有灯光，下意识要发怒，忽然想起是自己亲口吩咐的，立即闭嘴，生生把骂人话的吞回去，对了，小丫头现在回来了，自她去退身谷之后，金园已经两年没有灯光，如今乍又燃起，他反倒有点不习惯，站在树荫下发愣，看着那柔和的灯光从窗口泻出。&ldo;金还来！&rdo;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愉快的笑声，一道黑影扑到他身上，双手将他抱住，那感觉，和远处灯光一样温暖。&ldo;又乱跑了？&rdo;金还来费力地推开她。&ldo;你不在，我一个人没趣啊，&rdo;邱灵灵不计较，掀掀他的披风，又拉起他的手，&ldo;我知道江湖上有坏人，我不会跟他们多说话的。&rdo;易轻寒是好人。金还来哼了声，任她拉着，走进那温暖光明的房间。热水已经准备好。二人洗毕，金还来坐在床上愣了片刻，终于发现不对，忽地跳起来，将往床上爬的小丫头推下去：&ldo;喂喂，你的房间在那边！&rdo;&ldo;我不跟你住吗？&rdo;邱灵灵不解。&ldo;不行。&rdo;只有这时候，金还来才会深刻地记起她的实际年龄，绝不会再以为面前真是个小丫头。&ldo;前几天我们不是还一起住的吗？&rdo;&ldo;那是你病着。&rdo;本教主日夜照顾你，累得没精神想别的。&ldo;可我喜欢跟你睡啊。&rdo;跟你睡？我他妈一点也不想回到那段噩梦的日子，金还来几乎是吼出来：&ldo;不行，给我回自己房间，出去出去！&rdo;她嘟着嘴：&ldo;一个人睡，我怕。&rdo;金还来坚决地指门：&ldo;你早就不怕黑了，出去。&rdo;本教主绝对不会再因为同情而牺牲自己了，天天抱着个十六岁的姑娘睡觉，还不如去做和尚，你真当我姓柳的。邱灵灵不肯走。&ldo;你走不走？&rdo;&ldo;不。&rdo;金还来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走到门外丢下，关门。&ldo;金还来你个混蛋！&rdo;砸门声。我是混蛋？金还来鼻子快气歪，哼哼冷笑两声，回到床上躺下，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想再表演什么君子了，所以离我远点！我喜欢有东西陪着的感觉，不代表会喜欢这个东西，毁了她更没好处。接连两天，金还来的房间都是空的，晚上也不见人回来，问哑仆都不知，议事厅也不见人影，邱灵灵不由泄气，只好下山去城里玩。秋风堂是全城最大的赌场，听说开赌场的人后台很硬，还多多少少跟朝廷沾了点关系，因此官府也默认了，好在它的生意虽不算光彩，在行内却很讲规矩，比起其他混乱的地下赌场来说，还算公正，所以秩序一向不错，此刻虽然是白天，却仍有赌徒进进出出，其中各色人物都有，看起来生意还不差。忽然一声惨叫，一个年轻人被人从里面丢出来，面朝地扑在大街上。门口两大汉冷笑：&ldo;江小湖，没钱你也敢来这儿赌？&rdo;年轻人在地上趴了半晌，狼狈地撑起上半身，这才让人看清他的模样，鼻挺眉秀，竟是个美男子，身上衣裳虽破旧，却也并不脏。他苦着脸，好脾气地央求：&ldo;两位大哥行个方便，待我翻本……&rdo;不待他说完，一大汉就怒了，挥拳跃下台阶，作势要踢：&ldo;翻个屁本，臭小子，三日内再不还清那五十两赌债，信不信大爷打折你的腿！&rdo;年轻人吓得哀求不止。路过的人们不但没上前劝说，反而都一脸鄙视，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场面，最没用的江小湖，当初江南首富江家的长孙，吃喝嫖赌无所不能，至江家被灭门，祖传剑谱和宝贝都被抢走，他竟不闻不问，成日赌钱，靠□接济生活，这样的人有谁会同情？不过运气这东西是上天注定，谁也挡不住，所以此人身上时常发生奇迹。&ldo;小湖大哥！&rdo;一名黑衣女子突然跑上来，一边俯身扶他，同时满脸惊怒望着大汉，&ldo;喂，你们做什么欺负人啊！&rdo;地上江小湖也愣了下，接着大喜，如见救星：&ldo;妹妹救我！&rdo;飞快抓着她的手爬起来，偌大一个男人竟躲在了比他矮一个头的姑娘身后。两大汉看呆。来人穿着黑袍黑披风，打扮有点不伦不类，但瞎子也看得出，那是个漂亮姑娘。早听说这没用的小子有女人缘，妈的不就是长了副好皮囊么！一大汉鄙视地唾了口，心里既羡慕又不平，有意要显威风，逼上前：&ldo;欺负人？你相好的欠了我们秋风堂客人五十两银子，怎么，你替他还？&rdo;姑娘似不信，转脸问江小湖：&ldo;你欠他们钱吗？&rdo;&ldo;对啊对啊，好妹妹，千万帮我这回。&rdo;江小湖陪着甜话，有意无意将她揽在怀里，躲开那大汉的手，兄弟你那副尊容太对不起人了，便宜不如让我占吧。&ldo;不怕的，我有钱，&rdo;确认之后，姑娘安慰他，然后从怀里摸出张银票递给那大汉，&ldo;这是五十两，我帮他还啦，你们别打他了。&rdo;见二人举止亲密，语气也比别人不同，大汉更确定了先前那番猜测，怏怏地接过银票：&ldo;滚滚滚！下次再让老子遇上，哼……&rdo;倒没再多说什么，江小湖这小子穷虽穷，却是个爱赌不爱钱的，每每赢了钱，一高兴就随手给旁人，方才作势要打，也不过是欺负他没用，吓吓他显威风罢了。&ldo;多谢大哥，多谢！&rdo;江小湖弯腰陪笑，揽着美女就走。名为拥翠楼的熟客，老鸨却显然不怎么欢迎，直到江小湖从邱灵灵身上摸出张银票递过去，她才笑骂了几句，让二人自个儿进了房间。关上门，江小湖立即放开她，收起没用的模样，恢复当初的神采，笑得愉快：&ldo;多谢乖灵灵救我，两年不见，老金把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来，让江哥哥细瞧瞧，都长成大姑娘，越来越好看了！&rdo;对于他的变化，邱灵灵觉得很有趣：&ldo;哈，小湖大哥。&rdo;江小湖纠正：&ldo;是江哥哥。&rdo;邱灵灵为难：&ldo;金还来不许那么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