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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馆的老板姓李,六十来岁的年纪,我们都叫他老李头,据他自己介绍,是在三十年前孤身一人来到汉源的,一直经营这家小酒馆为生。
我总觉得这老李头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每次问他,他总是一笑了之。
因为跟老板相熟,我和陈宇刚落座,他不闻不问就上了几碟小菜,还很熟络的给我们烫了一壶黄酒。
黔西黄酒的口感没有绍兴黄酒那种甘醇,微微带点苦涩,起初我也喝不习惯,难以入喉,但是后来我逼着自己喝,五年时间下来,我也早已迷上了这种口感,因为当初我和父亲喝最后一顿酒就是这个。
陈宇或许是怕我伤心,总是小心翼翼把话题往别处扯,为了不让他心理负担,我故意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总要面对的。
一壶黄酒,在漫不经心的闲谈中,很快就见了底,老板见状,又给我们烫了一壶,黔西黄酒喝起来劲不大,其实后劲很足,很容易上头,但是每次来,我总是想要把自己灌醉。
一番闲扯过后,陈宇抬头看了我两眼,目光有些游离,还几度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见他这样,我淡然一笑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陈宇咂吧一口酒,想了想后,终于开口说道:“陈芷涵下周五就要结婚了,她前两天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去参加她的婚礼。”
一听这话,我犹如当头一棒,愣了片刻之后,我还是故作潇洒的笑了笑,说道:“都老大不小了,早就该结婚了。”
说完,我便端起满满一碗黄酒,直接一口闷下,顿时,烧心灼喉般的烈劲冲上脑门,呛的我眼泪直流。
陈宇见状,小心翼翼问道:“你没事吧,怎么还哭了呢?”
我嘴硬道:“放屁,我是让酒给呛的。”
陈宇当然知道我是逞能,但又无可奈何的叹道:“小川,再过两年,咱们就三十岁了,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了,秦叔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成家,是时候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了。”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又喝了大半碗,忘掉过去,说的容易,但真要做到,那需要很大的勇气。
陈宇随即又说道:“小川,我们单位有几个女孩真心不错,回头我安排一下,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不等陈宇把话说完,我苦笑着打断道:“你小子怎么只顾着给我张罗,你自己怎么不安排呢。”
陈宇忽然咧嘴一笑道:“小川,我其实已经找好了,过完年,我们就打算结婚。”
“真的?”
“千真万确。”
我打心底替陈宇高兴,但面上还是一脸不悦的说道:“你小子够可以啊,保密工作做的这么严谨,还当我是兄弟吗,来说说,这弟妹是干啥的。”
陈宇抠了抠头皮,嘴角一扬,得意的笑道:“她在省电视台工作,也是别人介绍的,挺好一个女孩,等下次来汉源,我介绍你认识。”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我这个当哥们的祝你幸福。”
说着,我端起一碗酒朝陈宇敬了过去。
陈宇也端起酒,说了一句:“你也抓点紧,好歹是汉源一把手的秘书,可别给赵书记丢脸啊。”
说完,我们两人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两个人,三斤黄酒,从六点一直喝到八点,似乎还未尽兴,但陈宇突然接到单位的电话,让他赶去加班,说是有个突案子需要处理。
没办法,既然赶上了,那陈宇只能先行一步,陈宇走后,我又孤零零一人喝了一会,直到有了朦胧的醉意,我才起身买单离开。
由于离家不远,我便打算步行回家,走在街头,冷风拂面,黄酒的后劲开始慢慢显现,走出一段距离,我越觉得脑袋沉重。
忽然,我只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然后蹲在路边吐的稀里哗啦,好在意识还算清醒,吐累了,我便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尽量不让眼泪流下。
不知在路边坐了多久,等酒劲稍微消退一些后,我摇摇晃晃站起身,随手拍了一盏孤独的街灯作为背景了一个朋友圈,还矫情的配上四个字,享受孤独。
刚完朋友圈,沈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刚接通,她就迫不及待问道:“你没事吧?”
我微微一笑,有些大舌头的说道:“我能有啥事,我好着呢。”
沈妃追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如实答道:“嗯。”
“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也机械性的回答道:“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沈妃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道:“秦川,喝酒了就赶紧回家,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听话,现在立刻就回去。”
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一个很细微的关心就能让你触动,此刻的我正处于这种状态,一听沈妃这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心里陷入了矛盾。
见我没反应,沈妃又柔声的说道:“回家煮一杯热牛奶,然后洗个热水澡,记住了,千万不要在外面游荡。”
我哽咽着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回去,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然后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刚到家,沐青妖的信息了进来,简简单单一句话: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卸下枷锁,轻装前行。
望着这条信息,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前一天的晚上我还在用这话安慰沐青妖,没曾想才过了一天时间,她却用同样的话反过来安慰我。
按照沈妃的说法,我先是热了一杯牛奶,喝完之后,又冲了一个热水澡,这一套流程下来,果然舒服了很多,脑袋也没有之前那么昏沉,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来到床上,我正准备睡觉,忽然现我的朋友圈有很多人点赞和评论,若是换做以前,根本不会有人理我。
让我惊讶的是就连赵江河竟然也在下面点了赞,还做了评论:懂得享受孤独是一个人成熟的标致。
看着这条评论我会心一笑,这老赵还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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