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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颜坐在战车上，说不出话来，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答案惊呆了。许久，她才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低声道：&1dquo;那么说来&he11ip;&he11ip;你喜欢的人，就是我的曾祖母了?”

  &1dquo;高祖母。”渊简短地修正。

  &1dquo;&he11ip;&he11ip;”她沉默下去，双手绞在了一起，微微抖，”那&he11ip;&he11ip;那你的剑术，难道也是&he11ip;&he11ip;”

  &1dquo;是她教给我的。”渊淡淡道，&1dquo;你也应该知道，曜仪她不仅是赤王，也是一百多年前的空桑剑圣。”

  &1dquo;&he11ip;&he11ip;”朱颜说不出话，是的，她当然也知道那个一百多前的赤王是传奇般的人物，文治武功无不出色，比她厉害一百倍。她心里沸腾一般，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骤然抬起头，大声道：&1dquo;不对!赤珠翡丽，不，我的高祖母，她&he11ip;&he11ip;她不是有夫君的吗?她的丈夫明明是个空桑人啊!”

  渊的眼神微微一变，叹了口气：&1dquo;是。在遇到我之前，她已经被许配给了玄王最宠爱的小儿子了。”

  &1dquo;果然我没记错!”朱颜倒吸了一口气，&1dquo;那&he11ip;&he11ip;那她是不是也逃婚了?”

  &1dquo;是逃了，但半路又回来了。”渊摇了摇头，&1dquo;我们那时候都到了瀚海驿了，她忽改了心意——她是赤之一族的郡主，不能为了个人的私情把整个族群弃之不顾，她若是逃了，赤玄两族说不定会因此开战。”

  &1dquo;开战就开战!”朱颜愤愤然道，&1dquo;谁怕谁?”

  &1dquo;孩子话!”渊看了她一眼，眼神却严厉起来，叱道，&1dquo;作为赤之一族的郡主、未来的赤王，岂能因一己之私，让万人流血?”

  &1dquo;&he11ip;&he11ip;”她呆呆地听着，一讨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话，从渊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和当初师父说的一模一样!他们两个，本来是多么截然不同的人啊&he11ip;&he11ip;可是，为什么说的话却是不约而同!是不是男人的心里，永远都把国家和族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朱颜一时间百感交集，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来，同样的抉择和境遇，在一百多年前就曾经有过——而那个一百多年前的女子，却最终做出了和她今日截然相反的抉择!

  她怔怔地问：&1dquo;那&he11ip;&he11ip;她就这样嫁给了玄王的儿子?”

  &1dquo;是啊。”渊淡淡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悲喜，&1dquo;她回去和父亲谈妥了条件，为了两族面子，维持了名义上的婚姻，分房而居，各不干涉，一直到十一年后她的丈夫因病去世。”

  朱颜怔了怔：&1dquo;那你呢?你&he11ip;&he11ip;你怎么办?”

  渊淡淡地道：&1dquo;我当然也跟着她返回了天极风城。”

  他说得淡然，朱颜心里却是猛然一震，知道这一句话里隐藏着多大的忍让和牺牲：作为一个鲛人，他放弃了获得自由的机会;作为爱人，他放弃了尊严，跟随着她回到了西荒的大漠里，隐姓埋名地度过了一生!

  &1dquo;我有幸遇到她，并且陪伴了她一生。”渊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即便是在这样的杀场上，也有夜风拂过琴弦的感觉，&1dquo;这一生里，虽然不能成为她的丈夫，但对我来说，这样也已经足够。”

  他的声音低回无限，在她听来却如兵刃刺，那一瞬，她只觉得心里的某一簇火焰无声地熄灭了&he11ip;&he11ip;是的，从小到大，赤之一族的小郡主是多么勇敢无畏、充满自信的少女，明亮如火，烈烈如火，从未对任何事情有过退缩。然而这一次，她忽然间就气馁了。

  她下意识地喃喃：&1dquo;可&he11ip;&he11ip;可是，她已经死去许多年了啊。”

  &1dquo;是的。”渊的神色微微一暗，&1dquo;我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再见到她的转世之身。希望到时候我还能认出她来。”

  朱颜沉默了一瞬，心里渐渐也凉了下来，喃喃道：&1dquo;你们鲛人，是真的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吗?可是你们的一辈子，会是别人十辈子的时间啊。你&he11ip;&he11ip;你会一直在轮回里等着她吗?”

  &1dquo;嗯。”渊笑了一笑，语气宁静温柔：&1dquo;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鲛人都是这样——但至少对我来说是真的。我会一直等她。”

  &1dquo;&he11ip;&he11ip;”女也坐在战车上，握着缰绳的手颤抖了一下，想了一想，忽然问，&1dquo;可&he11ip;&he11ip;可是!那个花魁如意，又是你的什么人?她&he11ip;&he11ip;她好像也很喜欢你，对不对?你这么在意她!你&he11ip;&he11ip;”

  &1dquo;她?”渊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笑了一笑，道，&1dquo;她是我妹妹。”

  朱颜愕然：&1dquo;妹妹?”

  &1dquo;我们从小失散，被卖给了不同的主人。直到一百多年后才相逢。”渊低声叹了一口气，&1dquo;也是因为她的介绍，我才加入了复国军。”

  朱颜愣了一下：&1dquo;什么?她&he11ip;&he11ip;她比你还早成为战士?”

  &1dquo;是的。”渊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赏，低声道，&1dquo;如意是个了不起的女子&he11ip;&he11ip;她领导着鲛人反抗奴役，从很早开始就是海魂川的负责人了，比我更加适合当一个战士。”

  &1dquo;海魂川?”朱颜有些不解，&1dquo;那是什么?”

  &1dquo;是引导6地上的鲛人逃离奴役，返回大海的秘密路线，沿途一共有九个驿站。”渊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下去，只道，&1dquo;如果不是如意介绍我加入了复国军，我真的不知道在曜仪去世之后，那样漫长的余生要如何度过。”

  那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起这样的话题，让朱颜一时间有些恍惚。是的，这是渊的另外一面，潜藏在暗影里，她从小到大居然一无所知。

  她皱了皱眉头，喃喃道：&1dquo;那&he11ip;&he11ip;她去世之后，既然你加入了复国军，为什么还一直留在赤王府?要知道西荒的气侯很不适合鲛人&he11ip;&he11ip;”

  &1dquo;曜仪刚去世的时候，孩子还太小，外戚虎视眈眈，西荒四大部落随时可能陷入混战。”渊淡淡道，&1dquo;所以，我又留下来，帮助赤之一族平定了内乱。”

  &1dquo;啊?是你平定了那一场四部之乱?”朱颜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1dquo;这&he11ip;&he11ip;这就是先代赤王赐给你免死金牌的原因?”

  渊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手腕收紧，战车迅拐了一个弯，转入了另一条胡同，他低声道：&1dquo;叛乱平定后，我又留了一段时间，直到孩子长大成人，成为合格的王——那时候我想离开西荒，可长老们却并不同意。他们希望我留在天极风城。”

  朱颜有些茫然：&1dquo;为什么?”

  &1dquo;怎么，你不明白吗?”渊的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锋利的笑容，转头看着身侧的懵懂少女，一字一顿，&1dquo;因为，这样就可以继续留在敌人的心脏，接触到空桑六部最机密的情报了啊!”

  &1dquo;&he11ip;&he11ip;”朱颜一震，如同被匕扎了一下，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怔怔地看着身侧的男子，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