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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得之东篱而失之桑榆（第1页）

中原大战，前后历时七个月，交战双方投入兵力逾百万，战线绵延数千里，波及二十余省，支出军费五亿元，死伤三十万人，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冀鲁豫等省的青壮年男子，南方每月所需军费约三千万元，北方每月约需一千万元，军阀对老百姓加捐加税，滥纸币，百姓难乎为继，凄惨无比。

兵连祸结，破坏严重。财产损失包括破及焚房屋在内全部损失估计十年之后方可恢复。以某地为例，开战以来每日必来飞机，来必掷炸弹，而每掷一次炸弹，必死伍若干人民，毁坏若干建筑，夫此种情况，不止某地，凡战地都会，陇海、平汉两路附近之各县城与各村落，处处如是，白日皆然。其他如航业、矿业、纺织业等，因船舶之被扣，交通之阻断，接间接所受之损失，则其为数当必不小。

却说，各路军阀混战的那场中原大战使国家元气大伤，国力之疲，己如风前之烛奢。而东北军入关，造成边防空虚，入关后的东北军，转而关注于华北事务，予日本以可乘之机。

入关后的东北军因为实力摆在那里，自然成了各派拉拢的对象。政客为了自己的宝座，不惜屈尊屡屡来与自己通电话，其热络程度就像自己真是他的血亲兄弟似的。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一拨接一波的说客都快要把帅府的门槛踏平了，自己倒是该不该出兵呢，要是出兵，自己又该帮哪一方呢？

张司令正在犹豫不决、思绪纷乱的时候，忽听得帅府外一阵阵吵吵嚷嚷，只听为的人喊道，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司令”，

张司令心情烦躁，正要安排副官传话不见，哪知道卫队长紧急跑了进来，附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司令听罢，挥挥手道，

“让他们进来”，

原来，这要求见张司令的正是余德光等十余名东北军将领。

这余德光的秉性，司令是知道一些的，也是要买账的。

早年间，这余德光就是凭着不卑不亢的英武之气，得到了与父亲一同打下江山的老兄弟汤大虎的赏识而将妻侄女嫁给了他。

对汤大虎这位父亲的老兄弟，自己多年来还是恭敬有加的。当然了，这位叔父也时时处处在帮衬着自己。父亲突然离世后，是这汤大虎等父亲的托孤大臣鼎力支持才有自己接掌江山的。对这一点，我再怎么着也要报恩哪。

张司令正在沉思的当儿，只听“咔咔咔咔”的军靴声响起，余德光等人己来到了帅府大厅。

只见，这余德光等十余名东北军将领整齐地走到自己跟前，举手敬礼之后，余德光带头道，

“司令，外面热火朝天的，咱们怎么就不去凑凑热闹啊”，

“什么热火朝天，什么凑凑热闹，我怎么听不懂啊？”张司令抬眼望向众人。

余德光大声说道，

“司令英明，那几帮人都己经打成一锅粥了，我们何不去练练手啊”，

其实，这余德光们的想法很在理。

古今中外，凡是能打仗的军队，无不是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虽然平常也有各式各样的演习操练，都代替不了这真刀真枪的战场淬炼。

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还有，这老毛子和小日本在东三省横行霸道的，咱东北军拉出去打一仗，敢保让这老毛子和小日本也胆突突的，不敢再得瑟。

“德光，不可，咱这点儿家底还是大帅带着几位老兄弟，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给赔进去啊”，张司令笑着说。

“这点家底还少啊，司令，你想一想，这仗不打太对不起弟兄们这些年的秣马厉兵了”，

“不急不急，会有机会的”，张司令有些不耐烦了，这个余德光仗着自己是汤大虎妻侄女婿的身份，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哪知道，余德光一见张司令这个当家人没个痛快话，早就一股子怒气上来了，声音立刻激昂起来了，

“司令，别说咱们现在还兵强马壮的，就是没有这么多兵马，咱也可以拉开架势跟他们打一仗”，

“是啊是啊，余师长说得在理”，人群中一片附和声。

还没等张司令想好怎么答话，只听人群中的小声议论又传入了耳鼓里，

“这要是大帅在就好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别说什么蒋瘪三、阎老西，就是俄国老毛子，咱也不怵他”，

这些将领讲的不错，既内行又实在。

关于战争的至理是这么说的，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的因素，决定的因素是人不是物，这个真理在后来的《论持久战》中有精彩的论述。

张司令不是没有同感，想起父亲当年打江山的时候，哪有现在这样的装备啊，玩命得拼、死命得打，就把多少装备好的正规军都给打趴下了。

但这些道理虽然实在，却也深深地扎疼了自己。

余德光们说得一点儿都不错，民国十八年夏天，血气方刚的张司令，不满于老毛子在东北的特权，下令查封了哈尔滨的苏联商行商号机构等等，还开始着手要收回中东铁路。

这一下，可惹恼了粗暴强横的老毛子，仗着手里有点儿硬家伙，下令军队就沿着中东路一线向东北进攻，窝心的事情生了，这些老毛子军队竟然打败了东北军。

这可倒好，不仅没有收回中东铁路，张司令还被迫在黑龙江、乌苏里江会合口东岸的城市伯力签订了恢复老毛子在中东铁路特权的议定书，糟心，太糟心了，永远的心疼。

张司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力地抬了抬手，说道，

“都……回……去”。

说罢，起身走到了内室。

此事过去不久，余德光就接到了调他出任龙江边防军副司令、督军署参谋长的命令。

余德光心里清楚，这是张司令对自己带头请愿参与中原大战的惩罚，后来一了解，才知道参与请愿的其他将领也都领受了类似的惩罚，只是对自己的惩罚更重一些罢了。

军令如山，接到调职命令的余德光不敢耽搁，回到家中与妻子王氏深情告别后，就带上一个护送自己上任的警卫排出了。

后来，余德光才知道，这次中原大战中，南京政府是先后付出七百万元军费和一千万元公债、给张司令封官6海空军副司令一职，以及让出华北地区的控制权等之后，张司令才出兵帮助打败联军的，可见利益十分优厚。

弊端同样非常突出。东北军入关助蒋及夺得华北地区控制权的举动，接造成了东北军半数最精锐的十五个旅6续入关，东北关外兵力相对不足，仅剩下二十多万老弱残兵，这种形势被早己虎视眈眈的日本军队一举瞅准了机会，并于一年后挑起“九一八事变”，东北军就此丢了老巢。

真可谓是“得之东篱，失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