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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五娘见丈夫正要动粗,知道拦不住丈夫,但丈夫恐怕会听贵客的话,转身捶着门大声道:&1dquo;爷!这妹子只是伤了腿脚,在俺家留宿几日,真的没听到你们说话,就算听到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就一个小姑娘而已!您就出来劝劝俺那口子吧!”
门扇轻微嘎吱。
屋内人终于走出来。
依旧用黑色披风罩着头脸,只隐约看见袍子下露出的纤修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岳三娘也并不清楚他的身份,这些年,只听丈夫喊他&1dquo;三爷”,偶尔在家中远远见过他一面,看得并不算仔细,这会儿近距离一见,心里蹦跳起来。
这男子,气势凌厉得很,不是个普通人!
走到堂屋外,男子与夜色融为一体。
轰隆一个响雷从苍穹深处划过,雨点大起来,显得鬼影憧憧。
&1dquo;爷!”高骏回过头,&1dquo;以防万一,这女娃留不住!”
&1dquo;高骏,你还是人不是啊?”岳五娘冲出来,&1dquo;俺这些年,端茶送水时也免不了听到你跟爷说话,那你是不是要把俺也杀掉啊!”
那怎能一样?这女娃儿可是外人。
高骏被老婆吵得没辙,却还是杀意坚决,将云菀沁胳膊一拧,从地上拽了起来,虎目一眯:&1dquo;丫头,怪只怪你听到了咱们说话!”
站在廊下的男子显然是操控眼下局面的人,可云菀沁余光见他,依旧不动声色,想必也是决意放任高骏弄死自己。
没摔死在崖下,难不成要死在个陌生人的家?求情没用,否认更没用,云菀沁拼了,定定盯住台阶上的男子,激将:&1dquo;我不管你们做什么大事,就算再惊天动地的事儿,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也是全天下最最没能耐的事!”
男子身体轻微一动,沉闷的声音夹着风吹雨打飘过来:&1dquo;慢着。”
云菀沁的脖子被松开,总算松了口气,而那男子声音一出,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才两个字,这声音,这语气,怎么像是似曾相识!
还没来得及轻松多一口气,男子又扬起手:&1dquo;杀了。”这女子,若真是一般受伤留宿的普通弱女就算了,可光听她刚刚那一番话,明显就心性强悍,临危不惧,还自有主张,不像一般的闺弱女,不能留。
那只手刚一扬起来,云菀沁目前有什么莹润光泽一闪!
玉扳指!指腹上套着一只眼熟的玉扳指!
是他!
高骏的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缩紧,嵌入肉内,骨头开始嘎嘎作响。
&1dquo;三&he11ip;&he11ip;三爷&he11ip;&he11ip;”喉间的声音,颤抖着轻微滑出。
台阶上的男子一听这称呼,蓦然扬起头颅,露出大半张俊颜,掩盖在披风帽檐下的瞳仁急遽收缩一下,厉声堪比天际雷电:&1dquo;住手!”
刚才弹指之间索人性命的淡然,早就荡然无存!
高骏不明所以,手飞快一松,女子滑了下来,倒在泥泞院子的地上。
几步过去,颀长身子一矮,他蹲下去,披风一挥,将女子裹了起来,避开风雨侵袭,抱在怀里,长身一挺,噔噔进了屋。
烛火下,怀内女子脸颊乌白,嘴唇青紫,因为窒息少许,猛咳个不止,却果然是她,依旧眉如月眸似杏子。
差点误杀了她!
哪里知道在高家村高氏夫妇家中住宿养伤,竟是她!?
夏侯世廷眉一紧,拽起她手,把脉,试呼吸,无恙,休息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
&1dquo;爷——”高骏跟过来,就算不问也知道了,秦王与这女子是认识的,倒是松了一口气儿,他虽然粗莽,却也不是个喜欢杀生的,尤其是无辜的人,这下可好,总算能少造一个孽。
岳五娘自然也瞧出些道道儿了,她是女子,比高骏心思更细腻一点,这对男女似乎不止是认识,三爷一见云妹子,虽没说什么,眼神儿里那股心焦如焚,后悔差点儿手刃云妹子的惊愕,最后关头救下云妹子,那股松了一大截儿气的轻松,她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普通的熟人,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岳五娘喜上眉梢,用肘子碰碰丈夫,一场悲剧竟化为喜剧,老天爷还真是爱开玩笑,却又担心云菀沁,凑过来:&1dquo;怎么了,云妹子可好?”又骂高骏:&1dquo;力气忒重!这么小会儿功夫,掐得脖子都红了!嗳哟嗳哟,可怜啊,脚伤还没好,又添了脖子上的伤!云妹子放心,俺一定好好收拾他这混球儿!”眼儿一瞟,见三爷将云妹子揣在怀里,抱得紧紧,到眼下都不放手,心中更加笃定,语气也更加轻快起来。
&1dquo;我没事儿,高大嫂。”云菀沁喘了两口,已经舒服多了,见秦王仍旧搂着自己,再一看高氏夫妻意味深长地望过来,到底有点儿不好意思,不易察觉地将他一推,站起来。
夏侯世廷见她没事儿,退后了两步,声音冷清:&1dquo;笨。”
什么?云菀沁没听清,高氏夫妇也愣了,刚刚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慌慌张张地赶紧查看有没事儿,怎么忽然变脸了?
夏侯世廷罩上披风,又裹住头颈:&1dquo;随便在陌生人家里住就罢了,还偷听人家说话,一点儿警戒心都没有,被人误杀也是活该。”
这可真是冤枉死了!就是因为她太有警戒心,才会闹这么一出,她也不想住陌生人家里,可没有这陌生人,自个儿早在悬崖下烂了!
云菀沁也懒得跟他对呛,简直是孽缘,本来以为他因为赫连贵嫔的事儿,还在王府禁足,谁知道在龙鼎山高家村的农户家竟能跟他碰上!不过今夜听了他跟高骏的对话,她明白了,秦王故意趁着禁足跑来这山沟里,这样便不会被人觉!说不定,连进宫被罚,都是他故意的,是他自个儿导出来的戏!
不管他跟高骏到底什么关系,他到底在密谋什么事儿,快点走才是明智之举,什么爆炸啊炸药啊魏王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此地不宜久留。
云菀沁对岳五娘说:&1dquo;高大嫂,我在您家确实叨扰久了,我这脚勉强也能走路了,既家中有客人,我在这儿多留着也不好,明儿看能不能请个村民,指条好走一点儿的小路,送我回庄子上。”
岳五娘刚要说话,夏侯世廷道:&1dquo;不准。”
两个字,虽简洁,却掷地有声,完全不给人通融的机会。
不准?
刚刚还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现在又不让自己走,什么意思?云菀沁凝住廊下一声黑袍披风的男子:&1dquo;三爷,今天晚上,我没见过您,更没听到你跟高大叔说的话!莫说我还有事儿求着您没办完,我自己个儿也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您放心吧!”
夏侯世廷知道她是误解了,手臂举起来,一指院子外,瓢盆大雨,下得天幕如撕裂了一般,雨水落在地上,不消一会儿,就能冲出个水洼。
他淡道:&1dquo;我都走不了,你还想走?暴雨一落,山间四处塌方,路上一个不慎,车毁人亡。你自己不要命就罢了,连累送你的村民也命丧黄泉不成?”
刚刚是谁蛇蝎心肠,准备掐死个无辜的住宿者,这会儿倒是讲起善心来了!云菀沁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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