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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轩中,小德子才听完吩咐,转身欲出去,便遇见杨安从外头推门进来,忙躬身请安。杨安走进来才坐到榻上,便问希云:“这小太监着急忙慌地跑出去做什么?”其实是杨安过来没让人通传,才让小德子措手不及。
希云听了笑道:“臣妾早上去华清宫旁赏梅,就顺路到潘妹妹宫里坐了会儿,见她那烧得是黑炭,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去年的款式,便让人拿一篓红罗炭过去,再把您之前赏臣妾的缎子送一匹过去。”
杨安有些疑惑。
“陛下,便是同臣妾一同入宫的户部侍郎嫡次女潘雅,侍寝后您封了美人的那位。”胡公公站一旁,想必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忙悄声提醒,杨安这才恍然大悟。
“哦,是她啊。”又看向希云,“怎么,她在华清宫过得不好吗?”
希云忙解释,“潘妹妹过得很好,只是宫中冷清,臣妾与她投缘,想着有好东西便给她拿点过去。”
“还是你懂得体贴旁人,不像皇后......”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杨安突然想起来,纵是皇后再如何,也不该在其他妃嫔旁说她的不是。希云倒像没注意到似的,把话接了下去,“皇后娘娘终日操劳,管着宫里那么多人,有时候顾不到也是有的,臣妾们该体谅才是。”
“嗯,还是朕的希云懂事。”边说边拿起桌上的茶盏喝起来,不经意扫到窗外。“绛云轩中春日风景独好,可惜冬日便寂寥许多,大雪一下,光秃秃的一片。”
希云不知从哪里找出宣纸,正铺在桌面上细细画起来,听见这话头也不抬地说道:“臣妾也觉得如此呢,所以今早儿感到无趣,听贴身丫鬟说起华清宫旁的蜡梅,便巴巴儿地赶去了。”
“怪道朕说今日的茶怎么饮着不太一样,听你说,才觉出这是梅香。”
“这可是今日离开华清宫时,潘美人送臣妾的,从梅花瓣上收集的雪水。”说到这里方才放下笔,也端了茶盏喝起来。杨安这才看清她在干嘛,一株金黄蜡梅跃然纸上,
“你既喜欢梅花,不如朕让人移栽些红梅来院中可好?”见杨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希云不好扫了兴致,却还是道:“臣妾之前说过不动院中景致。”
杨安眼中暗了一瞬,转而笑道:“无妨,移些红梅来朕看着心里也舒服。”
“臣妾谢过陛下。”杨安将她手边画纸抽了过来,“陛下,臣妾还没画完呢!”
杨安奇怪,“梅花不是已然画完了?”希云抬头将纸截过来,“有花自然得有美人儿。”说话间便笑着往纸上继续画了下去。
“你这画可是要送给潘美人?”
“那是自然,画了之后裱好,除夕夜便送给她。”
杨安在旁眼巴巴的,“那可想好要送给朕什么?”希云眼睛盯着他咕噜转了一圈,神秘道:“到时便知。”细看下杨安神色间隐有愁烦之色,便又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或许能消解一二。”
杨安犹豫了下才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年尾皇后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朕让她好好歇着,把除夕宴交给贵妃办,她不愿意,硬是带着病体操劳。”
希云听罢也不画了,走下榻来站到杨安身旁,给他按摩太阳穴。“皇上不必太过忧心,皇后娘娘操持宫务多年,早已熟门熟路,您本就为国事烦忧,娘娘想必也不愿您再为后宫琐事烦扰;再者臣妾最近听闻贵妃娘娘玉体也有恙,皇后娘娘这是体恤姐妹呢!”
听到这里,杨安抓过她的手,惊讶道:“贵妃也有恙?朕怎么没听人说?”
希云重新坐回原处,“臣妾前儿去探望时瞧见的,娘娘说是老毛病了,不妨事,不过不能劳累就是了。”听到这里,杨安又略坐了会儿,便出了绛云轩直往雍华宫去,见了贵妃确实只是老毛病,安慰几句,想起那缕梅香,便直奔华清宫。
转眼便到了除夕夜,此次宴会仍旧设在明光殿中,皇后深知杨安喜好奢华,因此,相比平日的宴会,奢华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希云扶着陈嬷嬷的手,走到殿门口,抬便看到镶金边的正红朱漆木匾额,上书“明光殿”三个大字。
待走进殿中,两边矗立着八根粗大的香桂柱子,上有栩栩如生的金龙,回旋盘绕,龙口皆衔着明珠;四周每隔十步,立着迦南香木雕如意纹宫灯;鲛纱帐后,演奏声远远传来。
踏着檀香木地板,希云走到了上宫妃的坐席区域,竟是以金砖铺地。帝后此刻还未到来,希云先向崔贵妃等几位高位妃嫔请了安,便坐回自己的座位。
一盏茶后,帝后着盛装携手走来,待开宴后,希云好奇地向对面打量了几眼。先皇子嗣不少,可如今留下的也不过圣上、镇守北地的六王爷杨宁、跛脚的七王爷杨休和一个仅八岁的十二皇子杨温。
未出嫁的公主一个也没有,或许是朝中官眷,希云并不认识。
正出神看着,便听上传来一阵哭闹声,回过头来,见容妃正从奶娘手中接过不到三岁的纯宁公主,圣上听到公主哭声也忙看过来。
圣上子嗣不丰,大皇子二皇子早夭,三皇子杨渊身体羸弱,终日靠药养着;大公主不到一岁便因病夭折,生母也伤心过度,生病跟着去了,如今宫里只剩个容妃的二公主,因此很是宝贝,出生没多久便得了封号纯宁,小名宁儿。
“宁儿这是怎么了?”杨安担忧地问道。
容妃抱着公主颠了两下,才回道:“想是此处太过吵闹,宁儿有些怕呢,想必过会儿便好了,陛下不必太过担忧。”
杨安听了点头,容妃生性温柔,日日照料,必懂得比他多,想了想道:“容妃照顾公主辛苦了,”指着桌上一碗粥,“胡公公,把这碗长生粥端去容妃桌上吧。”
容妃忙行礼谢过。
宴会进行了一半,杨安突然想起今年还未赐菜,便叫来胡公公,“王太傅家赐一道羊皮花丝,崔尚书府赐一道缠花云梦肉。”看了眼容妃,在菜单上挑了半晌,“南安王府便赐这道暖寒花酿卢蒸吧。”胡公公连声应是。
杨安又赐了几道菜给重臣府邸,末了看向希云,梁国公府便也得了道“通花软牛肠。”一时间好几道视线向希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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