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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满怀期望来到这里,亲眼看到院子四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都快将院墙给没过,一眼就能望尽的环境中既见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人声,李廷恩身子一个踉跄,只觉有大石砸在头顶,让他所有的信念都在这一击之下轰然坍塌。
“少爷。”看见李廷恩半跪在地,赵安上前扶了一把,将人搀扶到里屋后,在屋中梭巡一圈,提醒道:“少爷,这屋子有人来过。”
李廷恩猛的抬头,黯然的眸光被赵安这一句话点亮了。
“少爷,您瞧瞧这屋子。”赵安冲他笑着扬了扬眉梢。
李廷恩近乎贪婪的将一眼见底的屋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在见到屋中的一应用具都不见了之后他着急的起身,追到厨房,确认锅碗瓢盆这些起居物事和原本剩下的一些存粮都不见了,他脸上终于又焕发了斗志。
“是我爹他们。”李廷恩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理智全都回笼,“若是流匪,他们不会不动矿洞管事那间主屋里的一对鎏银铜雀烛台,只拿些破锅烂碗。这里我爹比族里人更熟悉,应该是他带着人来将所有的粮食都拿走了。”
“少爷,这里有血迹。”
李廷恩神色一厉,抱着文峰来到赵安所在的地方,看到屋里炕上残留的黑红色血迹,李廷恩面目冷凝,“去矿洞。”
两人转身才要走,忽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李廷恩冲赵安使了个眼色,两人极有默契的分别躲到了门后。
一双手颤抖着拿了个火折子先伸了进来,接着是个圆圆胖胖的脑袋。就着微弱的火光,李廷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脸。
“三平!”
被李廷恩一声喊,李三平吓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手撑在身后拼命想要后头挪。
“三平,是我。”李廷恩急忙出去走到李三平面前。
“五叔!”李三平将火折子举高,仔细确认面前的人。发现确实是李廷恩,李三平先是一愣,接着就扑到李廷恩跟前,拽着李廷恩裤脚哇哇大哭,“五叔,我爹死了,我爹死了。”
李廷恩眼睛一酸,急切的抓着他问,“我爹他们在哪儿,族里的人是不是都在矿洞?”
“在在在。”李三平急忙点头,“族里的人都在矿洞那头,村子里的陈阿牛在镇上看到流匪杀人,他回来跟咱们一说,族长就叫大伙儿全往山上跑,我爹和族里几家长辈舍不得家里头的东西想要都带上,结果落在后头被流匪瞧见了,全都没能上来。”李三平哭的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
李廷恩不想去问到底是哪一家的人死了,又死了多少。他拍拍李三平的肩,沉声道:“带我去见我爹他们。”
李三平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此时才想起来他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五叔,七叔公受了伤,我是过来给他找药的。”
“我爹出什么事了?”李廷恩额上青筋直蹦。
李三平吸了吸鼻涕,哽咽道:“七叔公摔了腿。上山的时候七叔公说他经常上山砍木头,路熟得很。谁知山里的路都被雪遮了,七叔公没留神就从坡上滚了下来,腿上老长的血口子。他硬撑着把咱们带到这儿拿了吃的,后头族里人又担心这儿会被流匪找着,七叔公就又把咱们带去了矿洞。没过两时辰,七叔公就开始发热。四叔公说这院子里有给以前矿工们备的伤药,叫我来取一些回去。”
听到李二柱受伤的消息,李廷恩匆忙在屋中翻出几盒子伤药拽上李三平就往矿洞赶。
等见到躺在几床破棉絮上,脸色比雪还要白的李二柱时,李廷恩喉头一梗,“爹。”
李二柱迷迷糊糊的却依旧还有神智,察觉到是李廷恩来了,怒气撑起身子挤出个笑,“廷恩,你咋来了。”说完就看到李廷恩领口已经凝固的淡淡的血迹,他一下就慌了,哆嗦着唇骂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到处都是流匪,你咋还跑回乡下来,要有个啥,你说咱家可咋办。你爷他们还能指着谁去。”
“爹,我没事。”李廷恩看他急的浑身直哆嗦,忙伸手按住他,从怀里掏出伤药要给李二柱上药。
“廷恩,让他们给你爹上药,你随我出来。”太叔公得知李廷恩从县城撵来的消息,匆忙从另一个挨着的矿洞中赶过来。
李廷恩明白太叔公是有事要商量,就将药给了在边上的李大柱,随着太叔公一起出了矿洞。矿洞外一片四周都是树木的空地上,族中四五个长辈正在等着
“糊涂!”方一站定的太叔公就气的用拐棍在地上戳了几下,头一回对着李廷恩破口大骂,“外面到处是流匪,你就带了个护卫跑到山上,全族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力,今年就是考会试的时候,你在这时出了事,就是把所有人的心血往地上踩!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爹,担心族里,可我早就跟你说过,一个宗族里头,最要紧的就只有那么三两个人,你就正好是咱们族里最不能出事儿的。你在,族里人都有指望,你没了,就是别的人都还活着,又有何用!”
李廷恩一声不吭的听着太叔公骂完。
骂了一气,看李廷恩不说话,太叔公自己也没精神了,他摆摆手就势坐在一块青石上,“不来也来了,说说罢,县里如何了,朝廷何时会派兵来剿灭流匪。”
“对对,廷恩,你快说说,朝廷的兵马啥时候能来。”李长发急忙追问。
边上站着的几个族老爷纷纷跟在后面七嘴八舌的问李廷恩外头的情况。
李廷恩看了眼太叔公,低声将真相说了出来,说完他自嘲一笑,“太叔公,如今的情形,我连京师都去不了,还谈什么中状元。”
听到县城已经被流匪包围成了一座孤城,苏县令亲口说朝廷一直到太后千秋之前都不会派兵马来剿匪,族老们一下炸开了窝。
“这,这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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