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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柳死而复生（第1页）

“二虎子哥哥，你人真好！”江柳妈妈跟着江柳他们小辈喊二虎子哥哥。这是一种尊重方式，并不是急糊涂了。

“应该的！”二虎子尽其所能地让船跑得快一些，加大了油门。他家的船是机帆两用船。在当时的民间，是很少见的了，凤毛麟角。这也是桂老大在当地比较张扬的原因之一。

要不是调头，其实船到对面，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大恩不言谢，二虎子！”江柳她爸，临下船前冲二虎子一躬手。

“下船小心一点。”二虎子一边用带钩的长篙钩住岸边，码头上的栓绳桩，一边叮嘱着俩下船小心一点，别忙中出错，掉进河里。

夫妻俩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家门前。连连地呼唤，“女儿，江柳，嬷嬷……。”夫妻俩围着自家屋子喊了一圈。也没有听到丁点回音。有邻居跟他们讲，他们也没有见到祖孙二人。

这时所有的人，才意识到，光顾着救火了。没有想到过，也许有人还困在了屋子里面。有人赶紧地一推屋门。门根本就推不开，前门推倒了，到后门。后门也推不开。很显然，门是在里面栓着的。这样一来，几乎百分百确定了。有人困在了屋子里面。

“我的儿唉！江柳，你好好的唉，嬷嫲来救你了！”大家开始跺门的跺门，用脚踹的用脚踹。“门好像从里面给杠住了。”大家忙得一身汗，才觉门并不好打开。突地就听到有人声在说，“你们别慌开门，这里的窗户是开的。门一打开，门和窗子一串风。龙的本事，都救不了这火了！”夫妻俩那说话的人。不由得眼里面一热：“你也上来了，没有回去啊！”

说话的原来是二虎子。把夫妻俩送上岸，紧跟着落锚，把船栓牢在趸沽子上面，他也到了失火的现场。看到那黑洞洞的窗口，于是提醒众人道。

“我进去看一下吧！”二虎子说着一偏腿就骑上了窗台。借着头顶上的火光，看了看脚下面没有东西，这才落到地面了上。屋子里焐得全是烟。用袖子捂住了都不行。突然想到大门和后门底下空气是流通的，便忙着把身体匍匐下去。果然现，贴地的空气是新鲜的。如此一来，他的呼吸便顺畅了。也能够说话了。

“江柳，小表妹，江柳，小表妹……”他一边喊，一边侧耳倾听着。喊完了小的，又喊老的，“小奶奶，小奶奶，你在不在啊？你在哪里啊？我是二虎子啊，你们要是在屋里，你们就答应一声好不好。”

一点回音都没有。二虎子非常地着急。头顶上有地方已经烧得快透亮了。而且大量的水，从屋顶上流下来。他的身上一会儿就全湿透了。只是行动实在是不便，尤其是匍匐前进。他依然没有放弃，依然叫着江柳了名字，并且不停地用手用脚四下里摸着，探着。

外面的人很多，都在齐心协力地救火。有的人还喊起了号子。他的耳朵里充斥的都是外面的声音。焦急地喊了一会儿以后，他停下来喘气。一会侧耳倾听，屋里是不是有回音。突然一段细若纤尘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二哥，我——在——后，后，后——门，这里。”

“是江柳吗？”二虎子鼻子一酸，一阵欢喜。有回音，说明人还活着。人活着就好。屋子再好，也比不过人活着。这是他农民式的最朴素的想法。

“是，”

“咳，咳咳咳，虎子，找到了人——咳咳咳，吗？”一个人也按耐不住，从窗子跳进来，咳个不停。

“趴地上，就不咳了。”二虎子听出来是江柳伯伯的声音。一边往后门爬去，一边教江柳伯伯道。

“你在哪里？”江柳伯伯依言趴到地上，还真地就不咳了，马上问二虎子。

“妹子好像还活着，在后门口。奶奶就不晓得了，”二虎子不无遗憾道。突然手上一软。于是他忙了下来问道，“妹子，是你吗？”

“我，——在这——里。”声音非常地微弱，可是基本上还能听清。听江柳的声音，离自己不远。那手碰到的这人，应该就是江柳奶奶了。二虎子心说。于是用手轻轻地推了推那人，“奶奶，奶奶。”

轻推没有反应，他又加重些推，“奶奶，奶奶！”

有手摸到了他的脚跟，“二虎子，找到我嬷嫲了？”是江柳她爸，焦灼着问。

“应该是。”

“是表哥吗？咳——！”江柳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女儿！”听到女儿的声音。江柳爸爸喜极而泣，“谢天谢天，宝儿，你还活着。你倒底生了什么事了啊？”这时江柳爸爸的手也摸到了他老娘的尸体了。紧跟着声音就是一跌，“嬷嫲，你怎么不等等你儿子呢，怎么就走了呢。”

老人的尸体已经开始硬了。因为是外人，二虎子有太多的顾虑，并没有感觉到老太太已经硬了。

“奶奶，”角落里传来江柳嘤嘤的哭泣声。

“到底是怎么了？”江柳爸爸难过地问他女儿。

“小嗲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人搞出去再说吧。”二虎子跟江柳爸爸商量道。

“对对对！”

“你不——是——，军——哥啊！”二虎子爬到江柳跟前时，江柳喘着粗气问他。

“我是你河对面的二虎子哥哥，你能动吗？我能不能抱你起来？”情况紧急，不能再说多余的话了。二虎子一古脑儿把问题抛了出来。

“我胸——么口，被——子——弹打了。我——动不……，一动——就——痛！”

“小嗲嗲，你把后门稍微开一下，我们马上把妹子奶奶转出去，再马上把门上把门关上。屋子可能还能保住。”

“我听你的，二虎子。得亏你来了。不晓得怎么感谢你了！”

“一家人不讲两家话，小嗲嗲！你过来，我俩个配合好一点。是你抱妹子，还是我来。”

“麻烦你抱吧，你年轻。多谢你了！”

“那就这样了，我抱着妹子一冲出去，你马上把门关上。要不，风就卷进来了。你把奶奶搬到门边上。你抱着奶奶，在边上候着。我把门一拉，你抱着奶奶就出去。我再关门。有没有记住？”

“让我记一下，嗯，记住了。”江柳爸爸有些紧张道。

“江柳，江柳伯伯，虎子兄弟，奶奶，你们还好吧？”

“都找到了，”江柳爸爸大声回应着外面江柳妈妈的关切，“只是嬷嫲了。”江柳爸爸，说着声音一惨起来。

“江柳还好？”

“嗯！”

“啊哟，我女儿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江柳妈妈在窗子前面拍起了巴掌，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