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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没睡。”6汀回忆起近日的情况，难得有些情绪烦躁，“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半夜老听见屋子里有响动，而且……”

  而且他总感觉有东西往他身上爬，藤蔓一样缠住他，到了后半夜，竟然还想往他身体里钻！

  可每当他醒来，小小的合租房里除了他本人，就只剩下安静靠在墙角的行李箱。

  合租房在老爷子过世当晚就租了下来，四居室的房子里，算上他一共住了五个人。

  6汀起初怀疑过，会不会是室友半夜摸进自己房间搞鬼。为了证实这一点，他像个变态一样扒着门缝观察，没现一个可疑人员。

  “而且什么？”方向宇手托着腮帮子看6汀，眉毛一挑，“哥们儿，你不会是撞见什么艳鬼了吧。”

  他和6汀上一次见面还是在6老爷子过世的前一天，短短五天时间，6汀到的状态有很微妙的变化，比之前看上去更加精致清隽，眼眸清澈，皮肤也白了，比苍白更加通透，比普通人少几分血色，并非病态，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令人看了很舒服的气色。

  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方向宇连忙举手投降，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说你爷爷给你留了什么？”

  6汀摊开手心，方向宇两眼一直，摸了摸钥匙上光滑的包浆，不大确定道：“6家祖宅？”

  “对。”6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就是那座有二百年历史的老宅。”

  方向宇不解道：“6家不是不让你进祖宅，怎么突然就把钥匙给你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只是方向宇，6汀也这么认为。

  “爷爷死前跟我说了一句话……”6汀的手指在温热的玻璃杯上摩挲着，撩动眼皮看向好友，“说他给我定下一门亲事，未婚夫腿脚不便，让我亲自去老宅把人抱回家。”

  方向宇一口水喷出来。

  6汀抿了下唇，嫌弃的扯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珠，淡定得就像是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你不能去。”方向宇坐正身子，一脸严肃道，“未婚夫是指的是男人吧？6汀，我可没听你说过自己是gay，而且他……”想起好友的描述，方向宇追问，“无法独立行走，那他到底是他瘸子还是瘫子？”

  6汀根据老爷子的交代，在心里斟酌一番，“应该是瘫子。”

  方向宇：“……”

  6汀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不去的话，我心里不踏实。”

  这种感受自6老爷子过世起就盘亘在心头，他不喜欢男人，即便喜欢也不可能顺从包办婚姻，更何况对方不是人。

  “你有什么不踏实的。”方向宇不明白，“实在不行去老爷子坟头多烧点纸，说道说道。”

  见对面的人不说话，他继续道：“你被赶出6家的时候他没护着你，给点钱也抠抠搜搜的，买个教辅资料还得靠你自己打工才够，生病住院也没来看过你。到头来，临死前还给你找一堆麻烦。去见最后一面已经够意思了，至于6家其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6汀想说晚了，怎么会没关系呢，亲事已经定下了。可6家的事，他也的确不想掺和。

  想来想去，决定把钥匙直接寄回6家。

  很快，同城快递就来取走了钥匙。6汀不但没感到，反而胸口憋闷，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看他脸色不好，方向宇紧张地询问：“你怎么了？”

  6汀还未来得及出声，耳朵里尖锐的鸣响加剧了头痛，眼前的景物，方向宇呼喊一下子离他很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6汀感到身上软绵绵的，手脚被什么松垮地困缚着，挣脱不开；想要睁眼，入目是一片黑暗。

  有丝滑细腻的像细绳一样的东西从他凸起的喉结上滑过，绕了一圈，轻柔缠绕。随后沿着他的颈侧爬向肩头，一路绕上手臂。

  6汀思绪一片混沌，连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唯一还算清楚的念头就是，必须要逃脱。可那东西跟他较劲似的，挣扎得厉害时捆得越紧。

  当他不动时，对方反而变得温顺。

  6汀停下一切动作，静静地观察着对方的一切反应，随后活动手腕，勾起手指触碰对方，冰凉，细长，坚韧……同时，他用力嗅了嗅，闻到一股土腥味。

  6汀不敢相信，难道方向宇用特殊的绳子把他绑起来，然后埋进了土里？

  指腹被狠狠刺了一下，有尖细之物钻进肉里，疼得他浑身一震。

  光亮撞进视野，6汀现没有绳子，也没有泥土，只有飘着消水气味的病房。

  一直坐在病床旁的方向宇听见动静一下子扑过来，见6汀一脸懵懂，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大马路边说睡着就睡着，我还以为你晕死过去了！”

  6汀扶额坐起来，张嘴现声音嘶哑，他清了下嗓子，问：“我怎么了？”

  方向：“你倒地后我就拨打了12o，进医院一通检查，最后的结论是睡着了。”

  越想越气，他咬着后槽牙点了点6汀：“知不知道老子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我请你吃饭。”6汀讨好道。

  他揉了揉后颈，感觉浑身酸痛，指腹按压到皮肤时泛起一丝刺痛。心脏突突直跳，他看向那根手指，指尖有个很小的血点。

  6汀捏着那根手指，按捺住心里的慌乱，面色镇定道：“我去趟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