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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兰坐在牧锦另一边,心如刀绞。她开始后悔,失落与悲伤在心中啃噬。好好的女儿,竟然是别人家的,而自己又拿什么去养亲生女儿呢?
……
“夫人,到了。”前面的司机提醒了一句,靠路边停车。
冯贞静下意识问:“哪个是你们家?”
“呃,夫人,里面开不进去,下车之后还要走一段路。”司机解释。
“哦。”
牧玉翔和律师、助理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
冯贞静一踏上路边的地板就踩到了一块翘起来的地砖,溅了一脚泥,雅致的石青色缎面高跟鞋顿时染黑了,吓得她小小惊叫一声。
“小心。”牧玉翔扶了她一把。
冯贞静惊魂未定,不禁抬头打量面前这条黑街暗巷。纵是在白天,这里的空气都是黑黢黢的,一栋一栋红砖矮楼挤在一起,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米。路边还堆积着各种不明物体和垃圾,前些天下了雨雪,一滩滩泥水汪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处处皆是陷阱。
牧锦和林晓兰轻车熟路地跳过一些碎裂的地砖,一边指引着后面光鲜体面的四个人,同时也熟络地跟街坊邻居打招呼。
“这里原来是个贞节牌坊,不过纪念的是哪位已经不可考了。”穿过一道白石剥落的牌坊,左拐再走二十来米,就是魏家所在的大板楼。从一楼正中间黑洞洞的楼门进去,仿佛进入了妖怪的嘴,一下子被黑暗吞没。电灯是有的,可在晚上才会开。电费分摊到各家,于是白天整栋楼都约定俗成不开灯了。
哐当——!
牧玉翔的助理率先跟着进门,结果视觉还没适应,一下子就将楼道里堆着的一个破脸盆给碰掉了。
“小心。”牧锦提醒,“先闭一闭眼再走,就能看见了。我们家在二楼,楼梯在两边,注意别把别人家的锅碰掉了。”
大板楼不是每家都有小厨房,于是有不少家庭是在楼道里放个小煤炉,开着门就在楼道里做饭。那种时候进楼才叫酸爽,烟熏火燎,眼睛睁不开,喉咙也发紧。
走到拐角上楼梯的地方,一阵浓郁的臭味传来,冯贞静差点呕吐了,牧玉翔和律师、助理都连忙捂住了鼻子。每层楼就这么一个厕所,和洗漱间挨在一起,楼里的人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
啪嗒啪嗒……
后面四人沉默地跟着走,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了魏家的门口,林晓兰掏出钥匙开了门。
总算有了一丝光亮,而冯贞静的脸上已然布满了泪水。
“坐、坐,随便坐,我、我去给你们倒水。”林晓兰很局促。
“不用了,林女士,请坐吧,我们在这里等就好。”牧玉翔礼貌地拒绝了。
冯贞静抽泣不止,她在为女儿的过往而悲哀。
牧锦有点别扭,“……妈妈,你别哭。”
牧玉翔搂住冯贞静颤动的肩膀。见识了贫民区的情况之后,他对女儿也充满了怜惜之情,轻轻拍了拍牧锦的肩,不知该说什么好。
律师与助理僵在那儿,面部表情诡谲莫变。在他们看来,这位豪门千金也太惨了点……
林晓兰知道这些贵人肯定是在嫌弃自家的环境,她心情也不佳,呆呆地坐在小凳子上抹眼泪。
两间屋子,外间有一张摇摇晃晃的小方桌,牧锦做作业,吃饭都是在这上面。还有一些散乱的小凳子,一张长沙发,那是牧锦晚上睡觉的床。沙发底下有两个木箱子,拖出来,里面摆放着牧锦的衣物,还有日记本、书包课本、照片,一些从小积攒的小玩意儿。
虽然到了牧家可能都用不上,但牧锦还是准备全部带走。她的东西不多,半个小时后,基本都收拾干净了。
她停下来,给林晓兰交代事务,“妈,那个梳头的生意你继续做下去吧,我建议你自己开一个饰品店和化妆店,招几个店员。化妆生意还是不错的,日子长了之后,你还可以招个摄影师,做写真摄影的项目,最后再做婚庆和活动策划……”
牧锦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不了解这个方面,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开个洗衣店,买大型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干洗和熨烫都可以接,顺带做缝补的活计,也是不错的方向。这样,你和爸可以一人负责一家店,都有事情做。”
林晓兰哪里知道这些事,但她不断点头,一一答应。
冯贞静和牧玉翔对视一眼,发觉女儿的思路清晰,规划也很合逻辑,看来是个可塑之才。难为她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头脑却这么灵活。
“是啊,林女士,你签了补偿协议之后,正好就有了开店的资金,这不是很好吗?”牧玉翔的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趁现在牧先生和牧太太都在,你们可以坐下来商量商量,考虑是否需要增减一些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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