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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谙给赵喜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亲自去传旨,别让其他人给诚王透了口风。他刚才就站在陛下身后,血书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诚王他娘的欺人太甚!刘谙自认司礼监从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这位殿下,就是后宫里淑妃娘娘天天折腾自己也在圣前给遮掩着,为的不就是卖个好吗,可那位倒好,下手的时候可一点没留情,不仅要动谷一用,竟然还想把苏南的屎盆子都扣在咱织造局的头上,哼,既然你不仁那也不能怪咱家不义,咱们往后走着瞧!
传诚王入宫的旨意还没出宫城,太子倒是先到了乾清宫外,施礼求见。
殿中的乾封帝听见刘谙的通报,眉头先是一舒,随后又马上狠狠拧起。太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这次来是想干什么,落井下石?随即他又对自己摇了摇头,太子这些年对诚王愈发礼让,见面也从不以储君自居,一口一个大哥唤着,应当不至于。
“儿子见过父皇,父皇圣安。”
“免礼吧,这大冷的天,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披件大氅,东宫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瞧着太子一身常服,脸都通红的,乾封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这身行头看着就不像来打小报告的,他就说太子这几年越发懂事,怎会让自己为难。
太子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倒是有些奇怪,二十谁的人了竟还能看出些腼腆羞涩来,倒是愈发让乾封帝好奇了。
“不怪荣宝他们,是儿子自己突然想过来见您一面,出门有些急就把衣裳这回事给忘了。”
“哦,皇儿有何要事如此急着见朕?”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您也知道成婚多年太子妃才怀上这一胎,儿子以前又不懂事,冷落她良久,现下每日看见她怀孕的辛苦,常常觉得自己的不该,再想想您当初教导儿子的良苦用心却不被儿所解,每每,羞愧难安。”这番话虽句句逻辑不通,但太子说的相当诚挚,配上那自责的小眼神,不安的小动作,一下子就暖了乾封帝被糟心老大捅伤的心肝儿。
走下御座,拍拍太子的手背,摸着有些凉又赶紧让刘谙递过来个手炉,拉着人坐到榻上后才笑着说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做得就很好,将来等太子妃诞下嫡子,要好好管教,朕也替你看着,保管出不了差错。”
哎呦唉,刘谙听了这话手上的拂尘差点都没拿住,东宫嫡子原就是正统,要是再接到宫里教养,那就是铁板钉钉的皇太孙啊,这东宫看来是稳如磐石了,嗯,看来以后见着太子,自己得再矮三分。
太子好似没听出来这层意思,脸上还是略有些腼腆的神色,濡慕的望着乾封帝,笑得特别真诚,“父皇圣耀古今,随手指点一二估计都够他一辈子参谋了,儿这个当父亲的恐怕还得慢慢学。”
“哈哈哈……,朕的孙子可还有几个月就出来了,我儿可得快点学。”乾封帝这会儿是真的高兴,连“我儿”这样的民间用语都说了出来。乾清宫里的气氛看得就是这位的心情,他老人家一高兴,整个乾清宫立马就阳光普照,内外的宫人们笑得比花还灿烂。
不过很快这气氛就被一声不合时宜的通传给破坏了。
“陛下,诚王殿外求见。”
听闻长兄来了,太子立刻站了起来,看那打算是要迎出去。乾封帝心里不知为什么堵了一下,太子虽是半君,那也是君啊,诚王就是再尊贵的亲王那也是臣,臣怎么能让君去迎呢,不分尊卑的东西!
“让他在殿外跪着吧,朕现在不想见他。”
“父皇……”
瞧着太子不解和望向殿外担忧的眼神,乾封帝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太心软,总把人往好处想,诚王那个混账要是能有他半分懂事,自己也不至于操这份心。
第96章诸王登场
大年初,冬寒未离,京城又临近北疆,气候干燥冷冽,这种情况下,指望乾清宫殿外的地板跪上去有多舒服那都是胡扯。尚不出半个时辰,诚王的一双小腿便都麻了,两膝更是一阵阵刺骨的疼。
要搁在以前,不管乾封帝是什么态度,刘谙都会给诚王预备一张垫子,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折辱一位亲王,但今天嘛,一来他对苏州的事还没有消火,二来,也是侧面向太子卖个好,门外那位殿下以前可没少依仗自己长子的身份膈应东宫,他就不信太子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父皇,外面天寒地冻,皇兄已经跪了那么长时间了,身体怎么受的住,要不,您先让他进来吧。”太子神色忧虑,虽是朝乾封帝说的话,但眼神一直往外瞟,瞧那步子都快迈到殿外去了。
虽然觉得东宫有些过度仁软,但自己目前最看重的儿子能有如此的兄弟情谊,乾封帝心里还是暖暖的,不过转脸再一想诚王在苏州那番作为,心里无端又是一阵火起。
“让他多跪一会儿,清醒清醒脑子也是好的。”
太子似是还想说说情,但又顾忌着座上乾封帝的脸色有些不太敢说出口。
诚王是腿疼又不是耳聋,乾封帝故意那么大声音他怎么可能听不见,当即暗暗苦笑,连解释都不能就先俯下身子请罪。
“儿无能,识人不明,特来向父皇认罪!”
“父皇……”诚王这一头磕得极响,似是用尽了气力。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苏州的案子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永安侯府怀字辈的几个老东西油泼不进水泼不侵,是打定主意要和他死磕下去。
原本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有织造局在前面顶着,他狠狠心舍了苏南的布局,朝上的人应该就不会再追查下去,毕竟这里面关乎着乾清宫的颜面呢。可就在他刚刚进宫的途中,底下人就把神鸦乱舞、苏州叛乱的消息传了来,这可是谋逆大案,别说父皇本人就是朝堂上下都不会对这件事轻拿轻放,到时候只要一查,呵,他在苏州抽向京郊大营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是铁定瞒不住的,而且这种丑闻一旦见光,他这位满口仁德的父皇恐怕会最先赐他一壶鸠酒。
现在诚王只能祈求乾封帝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乾封帝愿意指派他门下的人去主审苏州谋逆案,那苏州那个烂摊子就不愁收拾,哪怕要他把派去苏南的人全部舍掉也可以,只要不让苏南的账目见光,他将来总有机会扳回这一局。
到底是前头宠了不少年的长子,诚王又是那样凄凉的磕着头喊着人,乾封帝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松动。他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暖玉茶盏,心思渐渐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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