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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便见自他身后跟来的文士凑上前低道:“城主,这是王三郎的主意,他道,若是“援兵”未至,以魏津的性子,定会血战到底,绝不会善罢甘休。遂,只得使这么一招迷惑魏军。”
“火烧魏营,琴慑铁骑,自演援军。”桓淞望了那文士一眼,眼神十分的复杂,由衷感慨道:“他方入吾鹏城,临危不惧,有勇有谋,每出奇策。也怪不得都道他天资卓绝,他也实是横绝百年亦再难出其一之才。未想,王端倒是得了个好儿子。”言至此,桓淞忽的怔了一瞬,面上的表情极是僵硬,实瞧不出不知是笑是哭。
桓淞向来面冷,对下严苛,少有赞赏后辈,如今毫不吝啬地夸他王玉溪实是发自肺腑。与此同时,也不免想起自个已是殉国的独子,想他向来少有夸他,便是他壮烈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有机缘夸他一声。念及此,桓淞一颗心如坠冰窟,指尖打着颤,哽咽了半晌,才喃出一句:“冲儿也是个好的……”便就在这喃喃低语声中,他只觉心下怅然若空,支撑许久的气力陡然尽失,再一抬眼,便觉天昏地暗,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倒,左右实是慌乱,忙是搀扶着他往马车中去,急着回官署就医。
另一头,城楼之上,不停不休了数个时辰,周如水亦终于可以停下了,她有些麻木的放下桴槌。方才一动,腿下便是一软,险些便栽倒在地。
好在王玉溪长臂一揽护她入怀,二话不说就将她抱起,接过夙英手中的披风将她整个裹住,大步往城下走去。
感觉护在怀中的小姑子浑身僵硬冰凉,王玉溪眉头一紧,一面走,一面又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细嫩的脸颊,柔声提醒她道:“阿念,无需再提着口劲了。魏津已是落荒而逃,这一仗,咱们暂且算平了。”
听他如此一言,周如水才真真松了口气。这一松泛下来,她才觉头昏脑胀,才觉着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个虽浑身发颤,背脊却又渗着薄汗。她瘪了瘪嘴,伸手搂住王玉溪的窄腰,他亦被雨水淋透,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真狼狈,比之早先遇着地龙翻身更是狼狈,似是他们危难之时,总都是凄风冷雨的。
一时之间,周如水心中伤感难言,红着眼仰头看天,雨水毫不怜惜地打在她细密的眼睫之上,如是晶莹的泪。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如水洗过一般,水灵灵的透着雾气,忽的就紧紧地盯住王玉溪,翕了翕唇,闷闷问他:“三郎,怎的这天仍未明?”她怎的觉着这已是过了好几个日夜了,却为何回过神来仍是惨月黯夜,黑漆漆的,不知甚么时候才能望到头。
“天总会亮的,只是时辰未至。再差半刻,便是卯时了。”王玉溪顷刻便知她话中真意,摸了摸她的发,步履更快,弯身便登上了马车,搂着她入座,轻轻哄她道:“安心歇息罢,魏军兵疲马废又无粮草,近几日,怕是暂难来攻。”
“今日这鹏城算是守住了。”周如水点点头,十足信赖地窝在他怀中,静静望着他,慢吞吞问:“我见城中都是些百姓与羔羊谎作的援军,既是援兵尚未至,那方才涌上城楼的兵卒又是怎生回事?”方才只一瞬,她便看清了城中无有援兵,再瞧着那挂在树上的羔羊,自然猜出了蹊跷。心中却还有疑惑,便是方才魏军骑兵一出,周军将士几乎倾巢而迎,若是援兵未至,哪儿还能有装备齐全的兵卒壮汉再登城楼?
“便不困顿么?怎的仍想些杂事。”见她明是疲惫至极半点气力也无,仍惦记着鹏城战局,王玉溪又怜又痛,握住她的手,轻道:“那是大陀山上的盗匪。”
“盗匪?”周如水愕然,顷刻便瞪圆了眼,明是惊叹,话一出口却是有气无力,声声绵软。
这一声如是羽毛划过王玉溪的耳廓,他微微眯了眯眼,一字一顿慢慢答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无人不懂,若有战,民皆兵,护的是国,亦是家。更况,这些个盗匪都是你二兄调遣而来的,并出不了甚么岔子。”说着,他轻轻以手覆在她的眼睫上,低低道:“歇息罢,待再醒来,援兵也将至了。”
“阿兄怎的?”周如水任由他宽大的手掌遮在她的眼上,却她并未闭眼,反是睁着眼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依旧在问。
“先太子在世时,他曾游历山河,这天下之大,三五好友总是有的。难不成,小公主也有门第之见,觉着贵人只得与贵人为友么?”
王玉溪这一席话,倒是叫周如水豁然开朗。只豁然开朗后,心思又颓丧了下来。她轻轻伸出手,将自个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之上,既是依赖,又是亲近,就这么静默了许久,原以为她将睡了,却王玉溪忽的感受到了一阵凉意,紧接着,一滴滴泪珠渗入他的指缝,渐渐愈涌愈多,愈涌愈多,竟是哭了。
见她终是受不住了,王玉溪不免叹息,低道:“小公主如今才觉着后怕么?”
他这么一问,周如水更是鼻腔酸涩,哽咽出声,这会真是泣泪交加,如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过照实说来,她也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过才及笈的小姑子罢了,只这近前,便不知受了多少罪。
周如水亦说不清自个到底是后怕还是怎的了,她自然明白,若遇战,生离死别都是天意。然明白归明白,真是见了,只要想到死去的桓冲等人,想到战场上那无数死去的将士们,想到奋不顾身厮杀在前的众人,她便难能不落下热泪,难能不觉着心口滚烫,悲辛无尽。
她每哭一声,王玉溪的心便似在炭火上烧过一回,却她也未制止她落泪,也不再多言,便由着她抱着他的手哭,闷闷戚戚,可怜兮兮,叫他那铁石心肠都软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到了住处,他这才收回手,抱起她大步往房中去,才将她放在榻上,她便又扒着他的手不放,这次第终于哭出了声,低低软软,哪儿还有方才那英勇无畏的女君模样,精致的眉头拢在一处,不过是个受了伤惊了魂的小兔,闷闷拽着道:“你莫要走,我离不得你。”
房中尚未燃烛,王玉溪生生被她拽住,一时有些愣怔。又见她**一片的狼狈模样,眉头便下意识地锁紧,俯身亲了亲她至今都有些冰凉的额角,到底是狠了狠心,拉开她的手,安抚着道:“阿念莫闹,先将衣裳换了要紧。”
他的唇贴在她额上,一触即离,酥酥麻麻,有些痒,周如水被他亲的一愣,再听他的话,当即瘪起了嘴,湿漉漉的圆眼瞪着他,娇娇哭道:“便是不许你走!”说着也有些无赖,直截便当着他的面脱起了自个的衣裳,直是褪得只剩了一身中衣,又抬眼看他,一双如画的杏眼俏生生地盯着他,腰背挺直,胸脯鼓鼓,真是如玉一样的美人。
窗外掠过一道闪电,她的声音却依旧明晰,她毫无顾忌地说道:“方才在城上御敌时我便想,我能为国而死,却我舍不得你。总觉着若是就这般死了,总有许多事儿未了,未与你举案齐眉,形影相吊,真是可怜。”说着,她的泪便如涌不完似的,豆子一般吧嗒吧嗒往下掉。
听她这般说着,王玉溪转身便往外走。周如水哭得蒙了眼,只当他不理她了,想着不过是想着他不离她左右他都不肯,更是难受至极,真是耍起了小性子,趴在榻上,誓要哭个天昏地暗。
见她这模样比子楚还无赖些,王玉溪直觉着好笑,已是被她哭得没了脾气,再想鹏城此时也非会再有变故,便将房门合了个紧,又去拿了两套衣裳才再回到榻前。
这头,周如水软声哽咽,压根不知他尚未走远,室中漆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闻王玉溪清了清嗓子,轻轻抚上她湿漉漉的发,见她泪眼婆娑委屈巴巴地抬起脸来,轻轻掐了掐她的脸,打趣斥她:“小姑子不害臊。”
说着,却就当着她的面解开腰带,褪下了湿衣。一时间,儿郎泛着玉石般温润光泽的胸膛现在了眼前,长腿修长有力,下身那处更是委实可观。周如水愣住,头一回见着光裸的儿郎身子,真是傻傻看直了眼,连泪都收了,又惊又羞,不由便轻轻打了个嗝。想道是王玉溪会错了意,却话未出口,脸便烧红了。
王玉溪的眸中倒是闪过一丝笑,换上中衣,随手擦了擦自个的湿发,弯身便将她抱起入怀,拍了拍她圆润的臀,逗她:“害臊了?”说着,也替她将湿透的中衣脱了,他的动作极是利落,周如水回过神来,已是衣衫褪尽,未着一物。一时真如是煮熟了的虾,白嫩的脚趾都晕着红。纤细的手臂忙是缠住王玉溪,静美的小脸死死埋进王玉溪的颈窝,鼻音颤出几个字:“三郎怎的……”这话未说全,便再难以启齿。更因着她的动作,她又圆又翘的两团乳儿已是紧紧地贴上了他滚烫的胸膛。
胸前陡然一软,王玉溪俊雅的面容便慢慢浮起了可疑的晕红,他深邃的黑眸倏然一沉,须臾,便搂着周如水倒入了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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