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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澈也知自己是无理取闹,但理智有时是无法操控情绪的。
“你有那么多愁善感么?”
顾云容知他执拗起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讲理的,不理他,领着秋棠往河畔折返。
他又跟在她身后,追问她方才推给他的是什么,顾云容止步回望他:“那不是我给他的,是他送我的,我还与他罢了——当初在歙县,你说让我往后看着你的表现。眼下这般,便是你想让我瞧的?”
桓澈想起前次两人还在钱塘县时的争执,倒是冷静了些许。
那大半年的苦痛懊悔有多么深刻,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根本不可能放下顾云容,这种争持不过是在折磨他自己。
为免他做出什么过激之举,他紧紧笼攥双拳,拂袖而去。
宗承从顾云容身上缓缓收回视线。他觉着顾云容有时并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她太冷静,太自持。有桓澈这样容貌绝顶、有财有势的少年爱慕,随便换个姑娘,都顶不住,何况两人身份悬殊。
宗承思忖之间,抬头见顾云容回返,坐回了先前的位置。
“足下确定七月就会有结果?”
宗承目光一转:“你想离京?”
顾云容心头微震,宗承眼光未免过于毒辣。
她懒得掩饰:“的确有这个念头。若实在不成,我还是想回江南。只怕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沈家若不倒,势必斩草除根。”
宗承点头:“我大致明白你的处境与想法。只是你确定你抽身的阻力只有沈家?”
他看顾云容低头不语,点了一碗莹白软糯的米饭与几样小菜,让她先吃些东西,缓缓心绪。
顾云容摇头。
“我与你说,倭国眼下正值战乱,在国朝再寻常不过的大米,到了倭国,不输真金白银。就这么一碗晚粳米饭,拿去倭国能换一把倭刀。纵然贵为一方领主的大名,吃上一碗纯米饭,也属乐事。有没有庆幸自己生在国朝,而且衣食有着?所以你当真不吃?”
顾云容抬头。这些海外轶事她倒是不知。
宗承继续道:“不过我是常吃米饭的。大约南人习性使然,我从前在家中时,便惯爱吃大米。歙县的米……”
宗承说到一半,秋棠来与顾云容说徐氏他们要转往别处了,叫她过去。
顾云容想了想,还是道了谢,与宗承作辞离去。
她不知宗承原就是与她所想不同,还是怎样,她那日所言也并非出于教化之意,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她不过是发表观感。
倘若宗承的确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亦或他仍心向故国,那是再好不过的。宗承能以一己之力影响整个日本的海陆商贸,当然也能将国朝委顿已久的对外商贸发展起来。如果他愿意的话。
何况,他手里还握有巨型舰队与庞大的海上资源。
晚间,顾云容以为桓澈不会来了,早早盥洗了爬上床。
谁知到了二更天,他如约而至。
她披衣坐起,远远的,正对上他一双邃宇一般的眼眸。
漫长的沉默。
顾云容眼下困乏得很,见他迟迟不语,倒头躺下,蒙被翻身,继续睡。
然而她才阖上眼,就觉床畔一沉,跟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擦拂声,又有隐约的酒气逸散而来。
好似是他坐到了她床边,在脱衣裳。
顾云容一惊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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