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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旁处的张念诚瞧了这一幕忍不住出言呵斥道,“殿前失仪,还不快向陛下谢罪?!”
张先讷讷的竟像是魂魄出窍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怔在那,惹得张念诚又是一番恼火。
“罢了,不过就是些小事。”建元帝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偏过头又看向了谢知非,殷切地叮嘱道,“静娴幼时因沾染怪疾,致使不能言语,谢卿日后可得好生待公主才是。”
群臣也很快便将方才的小插曲给抛到了脑后,心思瞬间又活络了起来,四公主凌静娴不得圣恩、口不能言是举国皆知的事儿,因此年过二十仍未出降。不过谢知非一介寒门之士摇身一变就成了驸马爷,怎么看都是高攀的,毕竟这样的美事放眼天下也没个人能碰上,因此众人投去的目光大多是嫉恨艳羡的。
谢知非已然平复了心绪,平静地跪恩道:“微臣时刻铭记,必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好。”建元帝似乎很是开怀,侧头对安然坐着的曲玲珑吩咐道,“皇后身子既已大好,静娴的婚事便交由皇后处理,皇家有些日子没办喜事了,此次可得好生操办。”
“依本宫看,这婚事不如还是让淑妃妹妹来筹备吧。”曲玲珑突然笑了笑,随即瞥了淑妃一眼,“毕竟淑妃与四公主一向关系甚好,亲如母女。”
“姐姐说笑了。”淑妃的身子一僵,面上慌乱一闪而过,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臣妾与四公主并不相熟。”
“不相熟也能时常关注四公主的起居饮食?”曲玲珑不放她,继续说道,“陛下不若亲自问问四公主,看看四公主究竟属意谁,如此也好让四公主高高兴兴的出嫁不是?”
建元帝闻言却是紧盯着淑妃,见她眼神略微躲闪,心中疑惑顿生,当即又看向了席间的张念诚,眉心紧拧着陷入了沉思。
众臣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云里雾里,偏又不能问询,便都将目光聚向了那位这么多年来毫无存在感的四公主。
凌静娴唇瓣紧抿着,在众人的目光下显得既柔弱又无助,温婉的面容略显苍白,通身透着股病弱之态,就这样任由他人打量。
最后还是凌静仪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父皇既为四妹觅得良人,静仪斗胆,肯请母后与淑妃娘娘一同为四妹筹备大婚事宜。”
建元帝回过神来,眉眼间仍凝着些许疑色,不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就按静仪的意思办吧。”
曲玲珑不再多言,淑妃更是得了大赦般闭口不言。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建元帝便匆匆散了席,他一走,群臣自然不会再多待,三三两两的带着满腹疑惑散了去。
离了重重宫阙,坐在自家的马车上,季舒似乎累极了,脑袋一偏便歪靠在了沈浥尘的肩上。
沈浥尘觑了她一眼,未有动作。
“凌绝这般看重那谢知非,想来定是将他祖宗十八代给都查了个遍。”季舒叹了口气,苦恼道,“原还想着派人再彻查一番他的底细,估计是查不出什么了。”
“谢公子的事如今还不明朗,倒可搁一搁。”沈浥尘伸手揉按着她的颞颥穴,动作轻柔,“此次琼林宴上好在凌绝未立太孙,不然三殿下夺嫡的机会便愈渺茫了。”
难得享受到沈浥尘如此温柔的服务,季舒惬意地眯了眯眼,越凑了过去,“除非凌昱当真能平定此次叛乱,不然他哪有脸再提立太孙一事?你别忘了跟在他身边的可是御林军,凌绝想要对他做些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依着凌绝的狠辣,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季舒凑得过近,温热的呼吸打在沈浥尘细长的颈上,让她有些不适,便伸手抵着季舒的肩朝旁侧推了推,一边又说道:“皇后能放任太子前往,必然是留有后手的。”
“你说的不错,御林军中肯定有皇后的人,何况曲华良也跟了去,多少能帮衬凌昱几分。凌绝和皇后斗了这么些年,这次就看他们二人究竟谁更胜一筹了。”季舒不依不饶地又凑了过去,叹息道,“就是苦了甘州的百姓。”
沈浥尘犟她不过,便也只得由着她了,见她似有些睡意,心中一动,便曲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道:“方才听你席间所献之策,似乎对甘州颇为熟稔,莫不是以往去过?”
季舒嗅着身侧那人近在咫尺的淡雅清香,忍不住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心中只觉分外满足,困懒之意愈甚,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了,“唔,好些年前在那待过一阵子。”
沈浥尘闻言也不再细问,马车内瞬间便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块,让人心安。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停在了镇南王府前,季舒揉了揉眼,当先跳下马车,足尖猛然袭来的剧痛却是让她一个趔趄,若不是后边的沈浥尘及时拉了她一把,非得栽个狠的不可。
沈浥尘赶忙下了马车扶着她,看向她左足的眼中尽是忧色,不容拒绝地说道:“我扶你回房,你的脚得赶紧上药。”
季舒疼得厉害,不敢逞强,只得乖乖的让她扶着,步履蹒跚地行了许久才回到怡然居。
前边打着灯笼的晋阳见地方到了,向两人躬身一礼便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中。
沈浥尘单手推开了房门,正欲扶她进去却被她给避了开来。
看见沈浥尘面上的不解,季舒有些别扭地说道:“我先收拾下,你一会再来吧。”
她能感觉到自己足上怕是出血了,不处理下哪里好意思给沈浥尘看。
沈浥尘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主屋。
季舒进了屋内,一把便将房门给关上了,手忙脚乱的沐浴了一番后这才和衣瘫倒在床榻上,足上仍有阵阵痛意传来,她却顾不上了,心内七上八下忐忑非常,似乎期待,又似乎害怕。
没等多久轻微的推门声便如期传入了耳中,她身子一颤,赶忙将自己整个缩入了被窝中。
沈浥尘一进来便是看到了这般场景,季舒蜷着身子,脑袋朝里,一副怕见人的模样。
抿了抿唇,沈浥尘缓步行了过去,将手中的一个瓷盒置在了塌边的木柜上,“药给你放这了,一会记得上药。”
察觉到她这话中的意思,季舒也顾不得什么羞涩了,一个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急道:“你要走?”
沈浥尘回身看着她,歪了歪头,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何要这要问,“不然呢?”
季舒气势一矮,瞬间像蔫了似的,却又带着点期待的说道:“你早先不是说……不是说自己会些医术的吗?”
“我确实会些。”沈浥尘点了点头,指着那木柜上的瓷盒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这药是绯烟配的,再是稳妥不过,如此也用不着我看了。”
季舒没法子了,盘腿坐在榻上,轻咳了下,厚着脸皮道:“我记性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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