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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到了时辰便睡不着了。”严鹤臣手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天色将明未明,明珠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严鹤臣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细细的吐息让明珠想躲,严鹤臣偏不让她躲开,伸出手往锦被深处探去,轻声调笑变成了低低轻喘,也不知何时又变了味道。
严鹤臣的手指流连过明珠光洁的脊背,感受她身上线条与轮廓的起伏,明珠抬眼瞧他,严鹤臣低声在她耳边诱哄着:“再试一次,嗯?”
明珠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这女郎心里柔情万千,只会婉转承恩,又温柔地回应,既不愿意让他不欢喜,也不会说些伤人的话捅他,严鹤臣有意把动作放得更轻,亲吻也变得更缠绵缱绻。严鹤臣没有上过战场,可攻城略地的书也看过七七八八,他携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势,却又在明珠身上化为了绕指柔。
这次比昨日夜里更顺遂些,明珠的眼角依旧噙着泪,可身子却不像上回那么紧绷了,严鹤臣吻住她的脖子,只觉得触手光润如玉,这脖子下一秒就能被他碰断,他小心地吻过,轻声问:“痛得厉害吗?”
明珠摇了摇头,在他怀里轻轻地顺气:“好多了。”这好多了,只怕是不像昨日那般疼得紧了吧,严鹤臣知道她的意思,叹了口气:“也不急在一时。”明珠并没有体察出个中滋味,严鹤臣却餍足得紧,大有一种食髓知味的感受来。任世间女子百媚千娇,可偏只有明珠,让他难以自持,意乱情迷。
二人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严鹤臣叫人抬热水来沐浴,给明珠穿好了衣服,见她眉宇间依然带着疲惫,索性也不传早膳,二人又在床上小憩,一直到了中午。
下午开始,便有命妇过来贺喜了,晋国公夫人带着几位身上带着诰命的命妇,浩浩荡荡地往府中来,明珠打起精神戴着满头钗环,和她们你来我往的闲聊几句。早先她们只知道太后认了干闺女,是翰林院院判的大闺女,张季尧是官场上的狠角色,又这么多年韬光养晦,他的闺女只怕也是狠角色,没料到明珠噙着笑,眉目间四平八稳的带着一团和气。
晋国公夫人有几分相人的本事,这女郎两眉中间舒展平和,眼神清澈持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郎,难怪太后喜欢她,今日是她的喜日子,大家说的话都是讨巧的,送走了几位夫人,尔雅带着明珠去看府里的礼单,把东西都收到库房里去。
明珠走回太平馆的时候,还没喘一口气,就听见紫禁城里有种磬声轰然响起,缭绕在整个京畿,振聋发聩,让人觉得从心底里升起不安来,宁福跌跌撞撞地跑来说:“宫里头发丧了,太后薨了。”
明珠正好瞧见桌子上太后让熙和姑姑赏赐的盒子,她抬起手把那盒子拿过来,打开盖子,里头放了一块不只是什么材质的牌子,上头那烫金的五字几乎晃了明珠的眼睛。
婚期本是要有三日整的休沐的,如今太后薨逝,他们两个人都不能再堂而皇之地休沐了,严鹤臣换上了朝服,明珠把朝珠给他挂好,严鹤臣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今日委屈你了。”
明珠轻轻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可委屈的呢。今日作罢,最迟到了后日,只怕宫里也要传话让我们这些人前去吊唁了,做臣子的也不该在这上头推三阻四的。”
温柔便是明珠最大的优点,世间女子各有各的美,要么千娇百媚尽态极妍,要么风情万种欲罢不能,明珠是柔和的湖水,是空旷沙漠里的绿洲,她没有疾言厉色的恼怒,只剩下万川归海的平静,这样的女人比任何一种都要迷人,都要让人觉得欲罢不能。
严鹤臣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今日晚上只怕要宿在宫里了,明天定会回来的。”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明珠走回了自己的太平馆,里头已经把昨日荒唐的痕迹打扫干净了,躺在簇新的被褥上,明珠闭着眼,轻轻把手放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轻轻描摹着,好像在感受严鹤臣的体温。
这一夜过得好像比往日都要更漫长几分,转日府里的大红灯笼都被撤了下来,明珠也不能像新妇一样穿喜庆明艳的颜色,她把园子里的花带着人修剪了,很快就过了午时,就听外头有人传话,说是卢氏递了牌子,来给夫人贺喜。
第69章
明珠说请进来吧,她心里头当真是不乐意见的,可嫁到夫家的头一日,连自己的继母也不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卢氏原本还带着张知珞,却被守在门口的宁福拦下来了,宁福把严鹤臣那套笑面虎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我们夫人已经在花厅等着您呢,我领您过去,哟这位爷是……张家二爷吧。”
他打量着张知珞:“我们严大人不在,府里只有夫人一位女眷,您进来只怕不大合适。”母家的兄弟过来其实也不至于拦在外头不让见,只是张知珞实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严鹤臣专门嘱咐了府里头的下人们,不许把他放进来,宁福虽然是照着规矩办事,可看着这位张家二爷吃瘪的样子,也觉得十分畅快。
张知珞心里气得牙痒,他本来被严鹤臣暗算之后就怀恨在心,今日是有意过来奚落一下明珠的,没料到竟然连大门儿都没进去,上来就吃了个闭门羹,卢氏阴阳怪气道:“瞧瞧您这的好规矩,怎么把夫人的娘家人都拦在外头了呢。”
宁福十分和气道:“瞧您这话说的,甭管什么时候,都得讲规矩不是,您要觉得不合适,就在门口等一会儿,等奴才进宫问问严大人的意思。”这一来一回只怕要等两个时辰,他们若是就这般在严府外头站两个时辰,只怕不知道自己的脸该往哪放。卢氏强咽下一口气,青着脸对张知珞说:“你先回去吧,严府到底也比不得家里,规矩也更多些。”
这站在大门口,只是门外也没有别人,宁福也任由她去说,横竖明珠温柔贤淑的名号传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宁福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卢夫人请吧。”
张季尧如今身上挂着从一品的衔儿,卢氏也被皇上赐了二品诰命,她觉得自己在身份上已经高了明珠半头,就算是郡主又如何,可等到了花厅,依然被阵仗吓了一跳。太后新丧,明珠也不能公然穿红戴绿,她今儿的衣着十分素净,一双眉眼依旧像过去那般温吞秾丽。尔雅端庄地立在她身边,十来个丫鬟都站在后头任她驱使着。再往后还有十多个小厮,把花厅围得牢牢的,看样子,只待见势不好便一拥而上似的。
这样的排场,就算是皇宫里头的主子娘娘,也不敢有这样的架门,怕是严鹤臣把自家夫人看重得像眼珠子,生怕有半点错漏。明珠的身上没戴什么首饰,可卢氏到底也是正二品的诰命,最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明珠脖子上挂着的东珠只怕比自己的足足大了两圈,手腕上挂着的老坑翡翠一丝飘絮都没有,哪个不是斥资不菲,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走进来,感觉气势上就先矮了半截。
“夫人来了。”明珠笑着起身,给她见了个礼,“看茶吧。这茶是今年的君山银针,家里向来是喝雀舌的,不如尝尝我这君山银针,看看能不能喝的惯。”
明珠说话的时候眉眼舒朗,说不出的仪态万方,早在她小时候,卢氏只觉得她是个少言寡语的丫头,后来入了宫就更不放在心上了,今日一见,恍然发觉她如今光芒四射,身上的风华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了。
这些变化,明珠自己也没有注意,只是被人爱重呵护的人,大概身上都带着独有的光华和沉稳,明珠端着茶盏,卢氏才道:“有翡前脚入了宫,后脚你也大婚了,你们姐妹俩都是十分出挑的人,日后宫内宫外,也该互相照应着。”
卢氏来的时候,明珠就猜到了她今日所言,只是有翡入宫,根本就是越过了父亲的意思,是她们母女二人只顾贪图富贵,一下子把张季尧推到了众矢之的,张季尧对这事向来耿耿于怀,明珠也不愿意在这时候触了父亲的霉头。
“姐妹同心,自然是应当的。”明珠说得轻描淡写,“日后有什么要我帮衬的,我自然无二话。”
有了明珠这话,卢氏像是吃了个定心丸,她犹豫着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你知道,你妹妹如今虽然只是个贵人,可若是以后生了皇子,那位份也就不用说了。只是皇上对后宫兴味不高,姑爷如今在御前,若是有机会提点一二也好。”
这话要多荒唐有多荒唐,明珠听得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按理说出了门子的姑娘,就不再算得上是娘家人了,日后全都仰赖夫家的荣宠,可明珠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若能搭把手,自然不会推诿,可架不住家里头有荒唐的继母,竟然让自家姑爷上赶着往皇上面前,给自己的妻妹讨荣宠,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明珠的面孔冷下来,她和严鹤臣待在一起的时日久了,表情的细微之处也被他影响着,她这冷淡挑眉的模样,无端也让卢氏也觉得胆颤了一下,明珠把茶盏撂在茶几上,碗碟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您这是在同我开玩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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