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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别玉眨了一下眼,慢慢理解了。
父母不想回来,不想见他。他们害怕见到他。
身旁的木偶戏并没有随着他们的离开而停止,而是越演越烈,温别玉始终在玻璃后边沉默以对。
直到他在车站见到俞适野,他同样能够感觉到,暗藏在俞适野内心的恐惧,和父母一样的恐惧。
那种令他恐惧的恐惧。
我在害了爷爷的同时,也害了俞适野吗?
让原本根本不用面对这些的俞适野,碰到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身旁的毛玻璃将他彻底围拢,他在玻璃的一端,其他人在玻璃的另一端。
父亲已经不在身旁了,但他们的声音和他们的影子残留下来,被录进摄像机,在眼前耳旁循环播放。
太吵了,太吵了……
如果玻璃能够再厚一点,我是不是就听不见这些了?
玻璃果然变得更厚了,声音小了,温别玉感觉更加麻木,或者疲惫,连动弹一根手指,都要想很久很久。
下了车,他回到了家里。
他看见镜子里丑陋的自己。他打了一个冷噤,他也开始恐惧,更觉得这样的恐惧会蔓延到俞适野身上。
我是不是应该离开几天?
他思考着,说出这样的话之前,俞适野仓惶先说了,匆匆先走了。
可是恐惧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它们在俞适野身上越积越多,也拉开了他和俞适野的距离。
玻璃房子里的恐惧越积越多,无处释放,他害怕俞适野因看见他而恐惧,更害怕自己不留神时,忍耐不住,把里头所有的恐惧宣泄给唯一能进来的俞适野。
他害怕自己开了口,说了一句话,就像击溃父亲一样,同样伤害了俞适野。
他把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了。
他沉默地望着越来越疲惫,越来越糟糕的俞适野,看着他尾羽褪色,毛发杂乱,看着他,像看见窗台上那朵焦枯的花。
沉默之中,一个想法生根发芽,纠缠不去。
如果两人分开一段时间……
俞适野也会快乐些吧,他不用再承担不属于他的重担,不用再看见面目全非的我……
起码到我能够承受这些,起码让我的样子不那么叫人害怕,起码让我能够不再加重小野的恐惧……
闭合的门被敲响了。
俞适野站在外头,小声问他一句话。
才下的决心剧烈的动摇起来,随后如房屋垮塌在强震中。
其实不是俞适野需要他,而是他需要俞适野,越陷在恐惧与泥淖中,越想拥抱俞适野,越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慰藉。
自私最终压倒了理性。
可等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门外已没有了人。
很多年过去了,门还在,他依然没有从那扇被敲响却没能及时开启的门后,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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