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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玄拥着她,“从前是朕不对。”
错误已经酿成,他只能尽力去补偿她。但补偿的前提,留住她在身边。
李妩心生倦意,沉沉闭上眼:“我困了。”
一阵沉默后,头顶才传来男人低醇嗓音:“那便睡罢。”
关于那日在永乐宫的谈话,沈云黛未曾对外透露半个字,哪怕是对谢伯缙。
她在等,等宫里的消息。
等了一天又一天,转眼三天过去、五天过去,等到七天过去,沈云黛心下彻底失望。
看来是等不到了。
贵妃的病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而作为半个医者,自己却无法帮上更多——
就像遇到一个深陷泥潭、即将溺毙的人,她递了根绳,可那人不肯伸手去抓,她又能如何?
就在沈云黛决定劝说谢伯缙,或可考虑带大皇子去北庭生活时,宫内传来贵妃诏令,请她进宫叙话。
这一次,沈云黛没带孩子,只身前往永乐宫。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既期盼贵妃的抉择,又怕她仍决定走向死路。
所幸她并未看错,从前便不肯朝命运屈服的人,便是再如何磋磨,总不会磨得一点傲骨都不剩?
“你要怎样帮我离宫?”
相较于八日前的暮气沉郁,今日再见,李妩精神不少,眼底也亮起一丝光彩,哪怕微弱,终归是有了生的向往:“虽说他对我已不如从前那般戒备,可再想逃出去,也非易事。”
“娘娘为何觉得要逃?”
沈云黛神情认真,不疾不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陛下是皇帝,您便是逃到外邦,他若不死心,迟早会寻到您。臣妇想的是,解开您与陛下之间的症结,叫他心甘情愿放您。”
李妩错愕,心下想的是,这位肃王妃果然天真了。
自己与裴青玄纠缠这么多年,他都不愿放过自己,她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似是看懂了李妩的想法,沈云黛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依臣妇愚见,你与陛下的症结,便是陛下待您的那份爱。姑且称作是爱吧……爱的确会叫人生出占有心,却不是禁锢……他待您的‘爱’,太过了。”
说实话,李妩现下已不抱什么指望了,神色也恹恹的:“然后呢?”
“娘娘觉得,陛下更爱您,还是更爱他自己?”
见李妩蹙眉不语,沈云黛慢慢道:“真爱一个人到深处,莫说放过,便是为他豁出性命也是愿意的。当年,陛下就曾拿一杯毒酒,考验过我与外子。”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突厥忌惮乌孙与大渊结盟,想要强娶她为妃。乌孙势小,朝大渊请求救援。谢伯缙虽手握北庭大军,然没有长安的旨意,也不敢贸然出兵,干预乌孙与突厥的政务。
一面是被突厥强娶的心上人,一面是军令如山,谢伯缙夹在其间苦不堪言。后来他还是带兵杀了过去,拦下云黛嫁去突厥的花轿。
但私自领兵,乃是死罪。
他独自回长安领罪,云黛一路追随而来——
那时才将登上皇位的裴青玄拿了一杯毒酒,承诺只要她饮下,便恕谢伯缙私自领兵之罪。
“我喝下了那杯酒。”提起当年之事,云黛既难为情又有些无语:“其实那酒无毒,只是陛下在考验我对外子是否真心。外子也不是私自领兵,陛下尚未登位时,就给外子发了密信,允他出兵救援,长安这边会替他兜着……”
也正因着皇帝这份仁义,叫谢伯缙和沈云黛就算被戏耍了,也无法真的与他生气。
“后来我与外子说起此事,一致觉得他是受你的刺激太深,才搞出这等把戏。”沈云黛摇头:“他是一朝被蛇咬,便觉得天底下再无真心人……”
李妩长睫轻颤,在这一点上,的确是她有亏。
只是没想到因着她的事,叫肃王夫妇遭了这么一番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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