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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云蔚、陶曦月一脸无语。你还说不好意思？

  “当然了，若你为二姐看上的便是崔少卿，那我就更不愿意了。”陶荷道，“只是大家姐妹，这种事也理当公平竞争才对，你要盘算，就该把我和二姐两个都盘算进去，崔少卿选了一个，另一个自当作罢。”

  待从无语中回过神来，陶云蔚果断板着脸道：“你喜欢他我不意外，但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陶荷瞪大了眼睛。

  这回陶云蔚没有同她争，只是正色看着她，平心静气地说道：“三娘，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虽没什么不好，但建安崔氏这样的门庭，不适合你的性情。你扪心自问，今日寺中雅会上，你打了几次瞌睡？点茶、合香你哪样精？”

  陶荷被说得有些心虚，但仍是驳嘴道：“那你也不怎么精啊……”

  “我虽不精，但我却晓得适应别人，这世上随波逐流最是简单。但你呢？”陶云蔚道，“你不让别人适应你便是好的。说来这也是我们把你给宠成这样的，那你觉得，崔家会这样纵着你么？莫说别的，我看崔少卿也是个端方之人，与你实在不似良配。”

  陶荷猛地抬起头，竟是气恼地红了眼圈儿。

  “你就欺负我不曾有机会接近他罢了，什么不似良配？”她气哼哼地说道，“倘你也肯替我盘算盘算，你看他能不能喜欢我！”

  说完，她便起身拂袖而去，案上的瓜子亦随之哗啦啦地洒了一榻。

  第22章怜香

  陶荷这顿脾气了，心中愿望却是比起之前变得更加明晰。

  若说她原本只是晓得自己喜欢崔少卿，却还不曾想到那么远——要不要嫁给他以及如何能嫁给他这一步，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对这桩事有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而出于对陶云蔚的盲目信任，陶荷压根就没考虑过门当不当、户对不对的问题，仿佛自打她长姐当日在大慈悲寺后山豪气干云地说过那句“我陶氏女便想不得？”之后，在她眼里门第这回事就当真成了烟云，从她看上崔少卿那一刻起，就已然大着胆子在“敢想”了，反正都想了，那再多得寸进尺地想一点点也无妨。

  所以她也根本不在意陶云蔚说的那些什么“性情不适合崔氏门庭”之类的话，她要嫁的是崔元瑜，又不是崔太夫人，谁管那些个？只要他能待她好，她又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左不过让着那爱摆架子的老太太些便是。

  陶荷觉得长姐未免太小看自己。

  只是眼下长姐明显不肯看好她，指望着别人来创造机会估计是不大能够了。故而为了表明自己的潜质，陶荷深思熟虑过后决定求人不如求己——兵家说“擒贼先擒王”，她觉得比起崔太夫人，自己能不能合上崔少卿的眼缘才是最重要。

  于是她转头就悄悄去找了小弟陶伯珪。

  陶荷也不扭捏什么，开门见山地便说道：“长姐正在考虑给她两个亲亲妹子找哪个高门的妹夫，二姐倒是不愁什么，但我有看上的人了——哦，就是建安崔氏的那个崔少卿。为免夜长梦多，觉得还是主动下手先让他也把我给看上为好，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陶荷说这话时神情语气都相当自然，再配上她那张看起来就没心眼儿的脸，以至于自觉“自家三姐果然就是这么虎”的陶伯珪完全没有怀疑她的真实动机。

  而要说整个陶家胆子最大的也就是这两个最小的，这也是陶荷为什么要把陶伯珪给拉上的原因，除了他，家里估计还真没第二个人敢陪着她干这事，还能帮她出得了主意。

  “可以啊三姐，出息了！都知道追求郎君了！”陶伯珪果然也半点没有“你们不合适”的意识，摩拳擦掌地道，“我看崔少卿可以，英武挺拔、鲜衣怒马，正是你往日里听书喜欢的那种调调，他这种人嘛，也最好对付。”

  说完，陶伯珪就转身去翻箱倒柜地搜了几本书出来，在陶荷期待的目光中“啪”地往面前一放，得意道：“这几个话本里选一出吧。”

  经过两天的“缜密筹谋”之后，这日，趁着陶云蔚去了牙行挑人，陶曦月在家里准备制膏的时候，陶荷借着帮忙采买的由头，和陶伯珪很快一道手脚麻利地出了门。

  两人赁了一辆牛车，坐上后便直奔了金陵城。

  “你说，待会我见了他需要流眼泪么？”姐弟两个那日谋划了许久，最后觉得大约只有那“英雄救美、美人报恩”的话本情节，于她的实际状况而言更为合情合理。

  只是陶荷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没找准那个弱柳扶风的调调，不敢保证一定能让崔少卿对她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特别是随着他们离卫尉寺越近，她心里头就难免越有些打鼓。

  陶伯珪想了想，点头：“要的吧？我看书里写都要梨花带雨的，你即便达不到梨花的效果，但想必带了雨总比不带好。”

  陶荷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这一项于她而言委实有些为难，于是难掩忐忑地道：“那我先酝酿一下情绪，你别吵我。”

  陶伯珪自也懒得去吵她，他这会子正吃着蜜饯果子——那是他用从陶荷的私房钱里敲来的“同伙费”买的，吃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低头凝眉兀自酝酿着情绪的陶荷忽然感觉牛车慢慢停了下来，然后听得车夫在外头提醒道：“小郎君，前头便是子城了，往西南过去就是卫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