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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怔然,就见男人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茫然,带着满满的肯定和坚定,朝着马车走去。男人的声音特别温柔,像含苞的桃花一样,“勋哥儿在那闹着要娘亲,你等会儿哄哄他。你知道的,这孩子单单爱黏着你,旁人说的话都不管用。”
蓁蓁回神,眨眨湿漉漉的睫毛,道,“勋哥儿明明最听你的话,哪里只有我哄才行了。”
覃九寒自嘲道,“他哪里是最听我的话,分明是最怕我这个阿爹。这小混蛋心里头,最最喜欢的,便是你了,要不是我不许,他恐怕现在都还宿在我们房里呢。不像话!”
蓁蓁替勋哥儿说话,“他还小嘛,你同他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他现在年纪小,还黏着我们,等到日后长大了,说不定就不爱搭理我们了。”
“他敢?!”覃九寒板着脸,一脸严肃,“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夫妻二人边说边走到了马车边,覃九寒亲自扶着妻子上了马车,马车里正是翘首期盼许久的勋哥儿,一见到娘亲,便黏糊糊的凑上去,软软喊道,“娘~娘~”
蓁蓁摸了摸勋哥儿的额头,疼爱道,“哎,娘的勋哥儿。”
马车终于启程,蓁蓁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朝着外头送行的众人摆手告别,她怀里的勋哥儿也跟着有样学样,学大人一起挥手。他年纪尚幼,还不知道什么叫分离,在他小小的心里,觉得只要能跟在娘亲和爹爹身边,就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没有大院子也可以,没有玩伴儿也可以。
马车渐行渐远,留在原地的众人也都逐渐散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尤其是对于盂县的百姓而言,他们早就知道,身为县令的覃九寒并不会永远留在盂县。毕竟,他们曾经送走那么多的县令,好官也好,坏官也罢,唯独只有覃大人,让他们如此不舍和惦念。
百姓散去,只剩下同覃府关系好的些许人,仍然留在原地,徘徊着不肯离去。
杜夫人最是豁达,擦去眼泪,招招手,道,“咱们也走吧,人年纪越大,越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旁边的儿子儿媳忙过来扶她,扶着脚步蹒跚的杜夫人往回走。杜大人还在一边教训她,“你真是的,自己的身体都不注意,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我替你提心吊胆!”
玉泉却是彻彻底底哭成了一个泪人了,先前蓁蓁还未走的时候,她还撑着笑,可是现在却是不顾一切嚎啕大哭起来。她知道,这一走,日后便再没有相见的可能。她身旁的孙卢担心坏了,但也不敢劝,只能把吓呆了的志哥儿抱进自己怀里,然后搂着妻子的肩膀,由着妻子发泄情绪,时不时说上一句,“我会对你们娘俩好的。”
佘黎原本站在原处,此时见人走了,也走近童牙和佘曦。两个少年,都正是讲究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年纪,碍于少年的骄傲尊严,不肯像旁人那样落泪,咬着牙含着泪,愣是不肯让眼泪落下,尤其是佘曦,还固执地看向早已看不到影子的马车。
佘黎叹气,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当做安慰,低声道,“回家吧。”
第124章...
覃九寒这一回,乃是实打实的升迁。他在盂县任期三年,颇有建树,无论是剿匪一事,或是民生方面,都是众官员之中的佼佼者。他也很幸运,上官乃是即将快致仕的周知府,周知府心知覃九寒其人乃有大才,又是心志坚定之辈,日后必有大作为,因此也就买了个好,在评级中给了他上等。
确有建树,又加上上官力荐,朝中又有太子周旋,覃九寒的升迁很是顺利。和之前破败萧条的盂县截然相反,他们这一回去的,乃是颇负盛名的青州府。覃九寒这一回,乃是要去青州府做知府。
青州府历史悠久,历来被各任君王所看重,青州府的知府,大多都是帝王的心腹。青州府不似应天府那般,乃是运输中枢,影响着京城的供粮;也不似江南府那般,乃是鱼米之乡,物阜民丰,是赋税重地。青州府的被看重,另有缘由。青州府乃是古籍中所记载的齐鲁之地,传言圣人出生于此,游学讲授,因此青州府读书氛围颇重。历届科举,青州府举子不说独占鳌头,也是算众多府之中排的上号的。更别提,本朝的内阁首辅便是这青州府人,至于其它官员,林林总总算起来,更不在少数。
青州府有一圣人孔庙,那是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宝地,不远万里前来的不在少数,就连最受读书人崇敬的白老爷子,亦是来过这孔庙,静气凝神,在这孔庙中行了三跪九叩的古礼。本朝尤甚,但凡新帝初登大宝,都会由钦天监派专人推演吉日,前来这圣人孔庙行祭祀之礼。
因此,青州府乃是天下的独一份,这里的人,哪怕是目不识丁的农户,都带着点读书人的清高,整个府的风气,更不用说。
因为青州府原知府匆忙致仕,整个府群龙无首,因此那边才颁了圣旨,便要覃九寒急匆匆赶往青州府上任去了。一行人直奔青州府,马车连着行了半个月,才算是到了离青州府不远的驿站。
官员赴任期间,按律法,吃住都在驿站。
天色即将落幕的时候,一行人入住了驿站,驿站的小吏上来,替众人安排了房间,也不多加寒暄,道了句,“大人若是有事,便遣人来吩咐”,便自己掩门出去了。
玉腰便开始收拾行囊,边收拾边道,“夫人,这青州府还真是同盂县不一样,连小吏都傲气的很。”
勋哥儿年幼,虽然养得结实,但这一路舟车劳顿,一路下来,也满脸倦意,原本白嫩可爱的小脸,都有点瘦了黑了。蓁蓁看得心疼,忙用温水湿了帕子,来给勋哥儿擦脸,听到玉腰这般说,也只是淡淡一笑,满不在意道,“一处山水养一处人,不同地方的人,脾性也好,习惯也好,又怎么会一样。再者,我们出门在外,何必那么计较,我看那小吏,也只是不爱奉承了些,并没有什么冒犯我们的地方。”
玉腰倒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人,这么多年了,她也多多少少有了长进,此时听她一说,觉得有道理,便也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奴婢想岔了。”
蓁蓁替勋哥儿擦完脸,便又亲自取了香膏来。北方气候干旱些,卷着沙子的风,总是吹得人脸生疼,尤其是勋哥儿脸嫩,更是被吹得糙了不少。这香膏是蓁蓁自己用的,现在倒是往儿子脸上抹了。
可惜勋哥儿到底是长了些,小小的男娃还怪有男孩子的自觉的,眼看着娘亲要把香香的香膏往自己脸上抹,忙摇头晃脑起来,不乐意道,“娘,不要。”
蓁蓁故意作伤心状,垂头道,“勋哥儿不要啊?娘觉得这个很香啊,勋哥儿抹了身上香香的,就不臭烘烘的。臭烘烘的勋哥儿,晚上就不能和娘亲一个榻睡了。”
勋哥儿果然被说动了,颇为纠结看了一眼那罐子里白白的膏体,似乎是在纠结,究竟是要放弃和娘亲睡的福利,严词拒绝抹膏膏,还是为了和娘亲一个榻睡觉,忍痛抹上香膏。他纠结了半晌,终于把眼一闭,仰着皱巴巴的小脸,道,“娘。”
蓁蓁含笑,然后用香膏给勋哥儿抹了脸,这香膏虽然带着股子淡淡的香味,但却很养肌肤,一抹上去,第二日肌肤便润润滑滑的。
勋哥儿抹了香膏,便又黏糊糊钻进娘亲的怀里,小羔羊似的,嗲声嗲气喊“娘亲”,“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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