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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是文会吗?怎么成诗会了。”
“文会哪有诗会上档次?要不是为了募捐,咱们还没资格参加呢。范大同一边大口扒着香米饭,一边含混答道:“先混个脸熟,日后文会上再见面,自会被高看一眼。”
赵守正本就对雪浪颇为推崇,一听便点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咱们就混个脸熟。”
范大同吃得急,还一边说话,不慎噎住,赶紧拎起桌上的酒壶,猛灌起寺里特酿的素酒来。
赵守正感觉有些臊得慌,如今他家有四五百两打底,面皮便不像之前那么厚了。
“你慢点吃,别噎着。”他小声劝了范大同一句。
范大同却满不在乎的,继续伸手去拿远处的盘子,自说自话道:“还不知道下顿在哪儿呢,先混个饱再说呗。”
看他这吃相,果然又是饿了几天。赵守正心中暗叹,圣人云,仓廪实而知礼仪,果然一点没错。
他却没有要远离范大同的意思,反而寻思起,怎么能帮贤弟走出这个泥潭去?
赵守正不在乎范大同的吃相,可与其同桌的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大家从早晨坐到现在,哪个没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自持身份,见雪浪等人诗兴正浓,才一直没怎么动筷子。
再说,这斋饭虽然不要钱,可大家进门时都是捐了钱的!
便见同桌一个穿着黑花缎圆领袍,头戴大帽举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拍案台,指着身穿蓝色皂领襕衫的范大同,冷喝道:“哪里混进来的饭桶,在这里胡吃海塞,污了佛门清净地!”
临近几桌的人闻声纷纷望过来,见是位黑袍举人在骂穿个蓝衫生员,便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时,其他同桌也纷纷附和那举人,吆喝着喊小沙弥快过来,将这滥竽充数的穷秀才赶出去!
范大同不屑道:“谁说我是滥竽充数的?嗝……不就是作诗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那你倒是作啊!”那举人便冷笑着挤兑起来。他今天本就憋着火,认为以自己的身份,怎么也该前排就坐,没想到被安排在角落,而且还跟个穿蓝衫的废柴坐一起!便将这人当成了出气筒。
大多数人参加诗会,本就是来凑热闹的。看热闹自然不嫌事儿大,便一起起哄,让范大同作诗。
范大同已经吃饱喝足,仰头一抹嘴,昂然道:“这有何难?听我即兴赋一《宝塔诗》!”
场中登时安静下来,那举人心里也未免打鼓,暗道不会遇到怪才了吧?那自己可要成为对方出名的垫脚石了……
正忐忑间,便听范大同抑扬顿挫的吟道:
“远看宝塔亮闪闪,下头粗来上头尖。倘将宝塔倒过来,上头粗来下头尖……”
场中空气凝滞了数息,才爆出一阵哄然大笑。那举人捧着肚子、拍着桌子,笑得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道:“这饭桶的打油诗,居然还挺押韵哩……”
临近几桌也是笑得东倒西歪,自然引起了更远处几桌的注意。人们好奇的打听笑原因,然后便有更多的笑声传开出去,便如风中麦浪一般,不一会儿,就传遍整个塔院。
就连雪浪和尚也笑得跌坐蒲团,好半天顺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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