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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嶼沒有動:「不用了。」他抬頭打量了一下,發現這一次的燈光和上一次的似乎不一樣了,比之前看著亮了一些。
「你是我們老闆的朋友嗎?」何文問。
蘇未嶼看向他,何文的模樣並不像是尾狼喜歡的類型,他的五官很淡,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像一副水墨畫,沒有太多色彩,但很有意蘊,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人。
「不算。你是剛來的嗎?」
何文擦完手裡的那隻玻璃杯,又換了另一隻擦:「嗯,我沒地方去,狼哥收留我在這工作,我現在算是住在這裡。」
「你們是朋友?」蘇未嶼把剛才的問題拋了回去。
何文笑了,輕輕挑了挑眉毛:「也不算。」
「你們應該是認識很久了吧。」蘇未嶼直覺這個人可能知道尾狼的過去。
何文笑容淺了淺,看著蘇未嶼沉默了一會兒:「是的。」
蘇未嶼聽他這麼說,第一直覺是何文就是尾狼從前說的那個故人,可再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尾狼當時說他的故人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眼前的何文,顯然和自己是沒有半分相似的。
「你們應該都不是蕪城人,你是專門來找他的吧?」
何文指尖敲了敲手裡的玻璃杯:「嗯,這麼明顯嗎?」
「只是隨口一猜。」蘇未嶼喝了口水,「你知道他為什麼要來蕪城嗎?還在這樣的偏巷開這樣一家酒吧。」
何文動作頓了頓,說:「知道。」
蘇未嶼沒想到他真的會回答自己,還以為他會含糊說句不知道,一時也不知道是該繼續問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好在這時尾狼從門口進來,打斷了兩人剛剛冷場的對話。
尾狼看上去並不意外蘇未嶼過來,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向何文的時候眼神卻閃了閃。
何文則低下頭也不再開口說話,安靜地繼續擦那一個個玻璃杯。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願意來我這了。」尾狼走到蘇未嶼旁邊坐下,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打開,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裡,又偏頭對何文說,「你先進去,我和他聊會兒。」
何文低垂著眼輕聲應了,放下杯子和布,轉身去了後面的休息室。
蘇未嶼看著何文關上門,轉過頭說:「他喜歡你吧。」
尾狼勾著唇笑了笑,連著他嘴裡的煙也跟著顫了顫,他把打火機拍在吧檯上推倒蘇未嶼面前:「幫我點個火。」
蘇未嶼很想把打火機扔他臉上,但畢竟今天來有求於他,所以還是老實地拿起打火機替他點了煙。
「關我什麼事。」尾狼深吸了口煙,側開頭吐出個小煙圈,「我喜歡你,也沒見你對我好點。」
蘇未嶼覺得尾狼絕對是他見過最不可理喻的瘋子。
不,瘋子本來就沒有理智可言了。
「你為什麼非要執著已經失去了的,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還是得往前看不是嗎?你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人不好嗎?」
尾狼眼色暗了暗:「沒想到有一天這話會從你嘴裡說出來,你不是也一直把自己困在過去的記憶里,被幾個死人折磨這麼多年嗎?」
蘇未嶼啞然,的確,換在幾個月前,他自己也是一個活在過去里的人。
「何文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尾狼指尖抖了抖煙問。
「沒有,我也沒那麼想知道你的事情。」
尾狼一隻胳膊搭在吧檯上,傾身向前:「其實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你讓我抱一下我就告訴你。」
蘇未嶼往後挪了挪凳子:「少發瘋,我真搞不懂,你至於非在我身上影子嗎?你換個人不行嗎?我說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欠你的人情以後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提,就是這事不行。」
尾狼退回去聳了聳肩:「我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找個你這麼像的也不容易啊。」
蘇未嶼懶得再和尾狼掰扯這個問題,每當提到這個事,結果都是一樣,他提了提背包,決定說正事:「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鍾杉的現狀。前幾天他給我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從哪弄到的我的號碼。」
說到那個人的名字,蘇未嶼都覺得身上一陣惡寒。
尾狼順手拉過吧檯中央的菸灰缸,把只剩下一小截的煙屁股摁滅了扔在裡面:「我就知道你來就是有事,電話的事我不知道,不過現在網絡那麼發達,想搞個人的信息還真不難,估計是找人查出來的。之前幫我盯著他的人說他最近好像準備調職,具體調去哪不知道,但我估計他對你不死心,十有八九會往蕪城附近幾個大城市調。」
蘇未嶼咬著牙罵了句粗。
「你怕什麼,過了年你就該成年了,他想往監護人上做手腳也做不了了,不用怕他。」
蘇未嶼沒辦法告訴尾狼自己並不是他所理解的害怕鍾杉,而是蘇未嶼根本沒有辦法面對和這個人有關的一切,哪怕只是聽到這個人的聲音,他都覺得自己有窒息的痛苦。
他害怕的是那段過去,那些記憶,怕得是自己又回到過去的狀態里,更怕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尤其是溫淮騁。
「要是他真敢回來,你記得通知我,謝了。」蘇未嶼站起身。
「蘇未嶼。」尾狼看著他走到門口,喊道。
蘇未嶼停下來腳步,卻沒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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