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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荒夾起一隻餃子沾著醋咬下去，鼻尖不由泛酸。

莫北調的餡料鹹淡剛剛好，味道也不錯，但卻和他之前每一次春節吃到的都不一樣，他反反覆覆回想著之前和6玖包餃子時的場景，卻怎麼都想不起她在裡面放過什麼調料。

一邊的莫北見6荒對著半個餃子出神，出聲問他，「怎麼了，哥。是我弄的這個有問題嗎？」

6荒搖頭，「沒，我就是……就是覺得時間真的過得太快，不知不覺就要到明年了。」

莫北附和道，「對啊，我都來這半年多了。」

「你們現在才多大啊。」6老笑呵呵地說，「等你們長大那時間才快嘞，和流水一樣。」

他話音剛落，窗外傳來一陣爆竹聲，應該是哪一戶家裡在放鞭炮。

莫北朝著窗外看去，「我聽說他們有人買了煙花，待會吃完飯咱們出去看吧？」

6荒沒應下，淡淡回答，「先把飯吃完。」

莫北覺得煙花遠比春晚要好看得多，吃完飯，洗完碗後就拉著6荒陪自己去看煙花，只是現在還遠沒到零點，就幾個小孩在路邊點炮玩。

6荒坐在門前的台階上，盯著還在飄小雪的天空出神，這些天他一直儘可能的克制自己，想像往常一樣生活，但6玖的離開像是永遠無法散去的陰霾，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也想過去廣州那個黑心的老闆，不管怎麼說也得把6玖的骨灰帶回來，但他不能，他不能讓6老知道這件事，也不能離開北川……

長久的憂慮讓6荒近些天總是走神，甚至連莫北走到他旁邊都沒注意到。

「哥，你看。」

莫北將手裡的東西遞到他面前，那是一種小型煙花，叫「仙女棒」，外觀類似於童話故事裡的魔法棒，點燃以後會發光往四周冒火星，划過天空還會短暫的留下痕跡，挺漂亮但燃燒不了多久。

直到莫北手裡那根仙女棒燒完，6荒才回過神來，問他，「你買的？」

莫北點頭，「嗯，之前幫他們幹活給的工錢還有剩的。」

說完他又點燃一根遞給6荒，「一起來玩唄，哥。」

6荒搖搖頭，「我可不是小孩了。」

莫北有些失落地坐在他旁邊撐著一邊臉頰，「你最近是有什麼心事嗎，總感覺你好像不開心。」

6荒呼吸一滯，隨即回答說，「沒什麼，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有些事好像還沒做就已經沒有機會去做了。」

莫北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起這些，輕聲安慰道，「那就把未來想做的先做了，這樣之後就不會再有遺憾。」

6荒扭頭看向他，「莫北，你有遺憾嗎？」

莫北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應該沒有吧。」

「這算什麼答案。」

「我小時候的願望是媽媽再也不會生病，然後我能成為一個大畫家，每年過生日許願的時候都是這兩個願望。」莫北說，「這些願望都不可能實現了，但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遺憾的，人生不就是這樣，總有不順心的時候，與其一直想著那些不順心的事，還不如就活在現在，把現在過好，以後就不會有那麼多悔恨的時候了。」

「你倒是想的挺開。」6荒笑道，「要是每個人都能有你這樣的心態就好了。」

莫北將手裡的那根仙女棒點燃，滋啦滋啦的火星在他們面前飛舞起來，「我只是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哥，還是來玩煙花吧，大過年的聊這些一點都不好。」

6荒這次沒有拒絕他，接過一隻仙女棒在夜幕里劃拉幾下，等它燃完以後把剩下的棍子一丟，從地上捧起一捧雪塞進莫北的衣服領子裡。

院子裡的雪是白天下的，很白淨，化成水後冰涼涼的，莫北被凍得打哆嗦，毫不猶豫地捏起雪球，開始反擊。

院子的範圍並不算大，兩人鬧一陣，周邊就沒什麼乾淨的區域了，莫北覺著有些累，不由打起哈欠，坐在台階上盯著半空中的月亮發呆。

他問6荒，「要到零點了嗎？」

6荒不確定，「應該還要一段時間。」

「我有些困。」莫北說完便往6荒的身上靠，「哥，我睡會，待會放煙花你叫我吧。」

「嗯。」

6荒看著反著晶瑩月光的雪地出神，莫北就靠在他的身側，他回想起莫北剛剛說的話，低聲道，「是啊，還是先把當下過好再說。」

天上的雪又飄了一陣，從零星小雪轉作鵝毛大雪，把整個院落再次變成一片沉寂的白。

6荒伸出手，一片片雪花落在他溫熱的掌心融化成水，他撇一眼還在睡的莫北，在心裡想，至少他還有外公和莫北，這樣的生活，也不算太難……

臨近零點，各家各戶的電視都開始的倒數計時，6荒將莫北喊醒。

在鐘聲中迎接年，隨著最後數字響起，十幾髮漂亮的煙花驟然升入空中，在藍黑色的夜幕里綻放出璀璨的光彩。

莫北看著煙花，突然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6荒問他在做什麼，他笑著說自己在許年願望。

「什麼願望？」

「不能說出來，要是說出來就靈驗了。」

莫北一邊笑，一邊注視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他能有什麼願望呢，無非是和你相關的願望。

第21章一個熟悉的人從車上走下來

春節一過，帶著暖意的春風便從南邊刮回來，昌馬河裡的冰化了大半，只留一層薄薄的冰層飄在面上，周邊柳樹也紛紛抽枝，冒出嫩綠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