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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新课标素质教育（第4页）

“……陪我玩一会嘛。”

“……呵呵。”沈婕对这个要求并不感到意外：“玩什么？要不今陪你去网吧打游戏？”

去网吧打游戏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提议，肖尧想。

但是他还有更想做的事情。

肖尧从沙上堆积如山的杂物中间清出了勉强可以让两个人坐进去的空间：“陪我看杂志吧。”

“啊？看杂志还要人陪？讲睡前故事？”沈婕扶额：“什么杂志，科幻皇帝？”

“《诗刊》？”肖尧拿出了那本全校只有两个人订阅的杂志。

沈婕痛苦皱了皱眉头，出了呻吟。

“你以前看过现代诗吗？”肖尧喜滋滋手里握着那卷杂志。

“波德莱尔和雪莱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我实在是没什么兴，感觉就像是散文多敲了几个回车键？”沈婕睁着大大的双眼，迷离指出。

“哎呀，不要人云亦云的偏见嘛，”肖尧劝道：“偶尔也试着用心感受一下，了解一下我的内心精神世界。”

沈婕把一只腿搁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认真将身体微微前倾：“那你读我听，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精神传达出来。”

肖尧转念一想，既然要推广，那就应该拿出质量最高的作品来才对。他放下手中的《诗刊》，在五斗橱里充当书橱的那两层倒腾着，翻出两本《人间的诗意——人生抒情诗读本》，副标题是《青春读书课*课标素质教育必读书》。

这是他从圣方济各中学的图书馆借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是他的了。

沈婕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外放舒缓的抒情音乐：“请吧，我的大诗人。”

肖尧翻找着手里的读本，一时踌躇不知道该念哪篇：“你这手机还能放歌呢？”

“音乐手机嘛。选好了伐啦，不要这么纠结，”沈婕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看也没看，顺手帮他翻到其中一页：“就这篇。”

“好吧，”肖尧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起来。

“阿哼！放聪明些……”

“这诗的开头是阿哼？”沈婕好奇打断了他。

“没有，别捣蛋。”肖尧继续念道：“放聪明些，把世界还给我，让我去寻找冒险。

“我见过那些结了婚的，我见过那些体面结了婚的，安坐在火炉边，真让人恶心。

“我见到他们心满意足狼吞虎咽，其蠢无比咕咕唧唧。

“哦爱人，爱人，”肖尧读到这里的时候，深情凝视了沈婕一眼：“你的眼睛太美丽，容不下这种条规，让我们想出更好的方式。

“哦爱人，你脸容太完美，经得起仔细端详；

“哦爱人，让你的船下水，重把我让给暴风雨。”

肖尧顿了一顿：“完了。”

沈婕啪啪啪啪鼓起掌来：“真的不错，你们学校没有朗诵比赛什么的吗？”

“是有啦……”

“这诗是什么意思啊？”沈婕问他。

“这儿有注释。”

“念。”

肖尧扫了一眼内容，觉得不太妙，但还是硬着头皮念道：“这诗的作者是米国的诗人庞德，他在即将跨进婚姻的城门的那一刻，忽然决心逃出围城……”

“念啊，怎么不念了。”沈婕的表情似笑非笑。

“婚姻中单调麻木的情景让他退避三舍，企图溜之大吉。”肖尧越念越小声：“听他连吓带哄的口吻，先是警告式的放聪明些，接着是以实例来劝说，最后是口蜜腹剑的哄骗说，你的眼睛太美丽，哀求重把我让给暴风雨，这就好像在说，让我回到野生动物园，真是用心良苦……”

肖尧读不下去了，一股尴尬的空气弥漫在二人中间。

“让我回到野生动物园，”沈婕若有所思点点头：“你别说，还有点意思？”

“这有什么意思……”肖尧嗫嚅道：“这没意思，还是让我给你选一吧。”

“婚姻，本来就跟爱情没关系的吧？”沈婕好像还在自言自语：“但是昨波哥和我说……”

肖尧一头汗，哗哗翻着书：“哎，这个，北岛的《回答》，我很喜欢，虽然不是爱情诗。”

“好呀，”沈婕的嘴角扬起弧度：“干嘛非得爱情诗，我又不是恋爱脑。”

“阿哼！”肖尧换了一副慷慨激昂的口吻：“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为了在审判之前，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

约摸二十分钟后，肖尧坐在沙上，手里托着那本2oo4年6月号最的《诗刊》，慢慢品读着。

自从那个雨夜，沈韵来到自己的生命中以后，似乎他就很少这样慢下来，细细咀嚼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