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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倏地闪过谢蕴挂在嘴边的话。
“嗜欲者,逐祸之马矣。”
“这孩子脑后有反骨,性子又肖似他那生母,矜傲倔强,若不严加管束,只怕我谢蕴会沦为世家中的笑柄!”
谢泠舟攥紧佛珠,驱逐邪念,表妹纯真无暇,他若染l指她,与禽l兽有何异?
他闭上眼,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颗接着一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碰撞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就在佛珠即将被扯断,珠子要迸裂四溅的关头,他渐渐慢了下来,像幼时很多次情绪爆发时一样,克制着把那些浮出水面叫嚣的欲念压制下去。
可是他控制得住浮在水面上的念头,却控防不住冰山之下潜伏的那些,它们趁他不设防备时袭入梦乡,蛊惑着他。
没关系,这是梦。
他把那张白纸带回佛堂,仿佛故意对抗那些被压抑已久的本性,在那樽高达一丈的神佛的注视下,将其肆意沾染。
谢泠舟一半意识被邪念所控,成了执剑任意屠戮的刽子手,任凭耳际传来多么孱弱的哭喊求饶,都不心软。
另一半意识飘到半空,融入那樽佛像里,透过神佛的眼睛,俯瞰着下方。
他看到他们走到佛前,在他的诱哄下,崔寄梦很乖地在蒲团上跪下了,于佛前双手合十,温顺虔诚。
等她意识到不对,为时已晚。
谢泠舟抬起头,薄唇嫣红,像最有耐心的夫子那般,哄着诱着,“乖,你不懂也无碍,我一点点教你。”
夜半时分,闷了多日的天儿终于绷不住了,蓄压已久的骤雨冲破乌云束缚,决堤洪水般,倾盆而下。
京陵每年盛夏的雨都很大,这一夜的雨更是下得洋洋洒洒,豆大的雨点捶打院中芭蕉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伴随着娇弱低泣,软得能沁水。
她无力踹他胸膛,搬出谢蕴说过的话欲将他逼退出温暖室内,“不可以……我是二表兄未婚妻子,是你未来弟媳……”
“那又如何?”
那句弟妹被潺潺雨水冲得稀碎。
这一个荒唐的梦,长得无休无止。
雨夜好入眠,此刻的皎梨院被雨帘围了起来,陷入安睡。
值夜的是摘星,下雨凉爽,一改前几夜的燥热,因而小丫头睡得特别沉。
可内间的崔寄梦却睡得不安稳,时而发出痛苦的梦呓。
小丫鬟摘星半睡半醒间,听到小姐房里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她闭着眼竖起耳朵细听,“不可以,求你,不要这样……”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哭腔,像她家小姐,但又不像,小姐的声线没这么媚。
可过一会又没动静了,只听见外头雨滴拍打芭蕉的声音,摘星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困得很,又睡过去了。
而帐子里,崔寄梦还睡着,窗外檐下灯笼的光照在白色中衣上,雪一样安静纯白,只是中衣的主人却睡得不踏实。
眉头紧皱,胸口因呼吸急促一抖一抖,嘴巴也微张着,像是溺水了在呼救,却因在梦里发不出声音。
嘴唇嗡动半晌,终于低低哭了出来,这一声凄婉动人。
这回是真的把摘星吵醒了,小丫头鞋都顾不上穿,急急奔入内间。
只见崔寄梦不知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手抓着被褥,双膝屈起,足面来回蹭着褥子,后背紧张地拱起,正往上方送。
好像被一个只看不见的野兽狠狠叼衔着一样,十分可怜。
摘星凑近一看,小姐脸上冷汗涔涔,不,不止是冷汗,还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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