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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计划颁布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等到真正实施的那天，沈星然带着人。在约定好的空地上等上半个时辰，也没看到任何一个村民前来。

林锦云当然也在场，她站了一会儿就知道不会有人来，转头和萧秉文对视，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他们是被流放到此谋求一条活路的，怎么还要负责解决官民关系？

沈星然在他们面前情绪波动一直挺大，林锦云原本以为他这次被放鸽子，说什么也会发泄怒火。

没想到他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的模样，起身走到萧二夫妇面前，同他们解释：“这里的原住民一直都不太喜欢和官府往来，你们别往心上去。”

“二夫人研发的法子绝对是顶好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推广开，等我再想办法去做做他们的工作，和他们沟通一下。”

那些村民现在官府的鸽子都说放就放，再有官差顶着身份去跟他们沟通，确定不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大人，事情先别急着办，咱们先想想方向。”林锦云叫住沈星然，“之前那些人不是还挺愿意学习的吗？怎么忽然就不肯来了？”

为什么？

时间倒退到前一天晚上。

布条男肯巴和洛夫在村民开小会的时候坚持觉得这一切都是阴谋，尤其是提出这次被流放来的人在朝廷上地位不低时，他们的抗议达到最顶峰。

“官那么高的人，怎么可能抄家流放？他们特地来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收服这片地方！”

“我们坚决不接受他们的调剂！”在他们的煽动下，有人逐渐帮他们说话，“谁知道他们之后会做什么安排！我们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再让他们继续压榨，大家还活不活了！”

“坚决不接受！谁也不许去！”

“大家都别去！”

说到最后，开小会到底是为了聊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肯巴和洛夫煽动情绪成功，让村子里能说得上话的村民继续仇恨官家，只听他们的话。

再回到被放鸽子的三人组这边，沈星然坐在衙役搬来的椅子上，无奈地苦笑：“哪有理由？”

“非要说的话，跟这一代村民有关的前几任县令行事作风都雷厉风行，手段强硬。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让那些村民听话了些，但也严重激化官民矛盾。”

“我被调到这里已经两年多，一直在尝试让他们信任我，但始终没什么效果，越是和缓地和他们沟通，他们越觉得官家是要做动作了，我若手段强硬，他们又说我终于不装了。简直就是软硬不吃！”

“如今说这些已经为时过晚。”萧秉文打断他的抱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声音轻缓却有力，“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体系，凝聚力极强，上层人极排斥官家，那不如从底层群体入手。”

“什么意思？”沈星然抬眼看他，“村里的村民不都是群众？这么大点的村子，难道还分等级？”

“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林锦云扫萧秉文一眼，耐着性子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定会有三六九等。最普通的判断办法就是，过得越差的，一定越没地位。”

沈星然左右反复看了几回，越发觉得这两夫妻就是在打谜语。

萧秉文反而浅淡地勾勾嘴角，敲桌子的手也停下。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退一万步来说，人都是自私主义者，他们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无非是因为觉得我们不怀好心。”

林锦云眼中含笑，越说越顺，“排斥我们的决定是部分人做的，还有一小部分只忙碌于温饱，跟随着领导者的决定摇摆，立场没有那么坚定，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一部分人撬动。”

她说完时，和沈星然一并看向萧秉文。

后者只是颔首，脸上的欣赏毫不掩饰：“按她说的做。”

沈星然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有官职的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立马起身招衙役来跑腿传令，还特地叮嘱要筛选几个口才厉害的，为人善良的衙役去做。

要从村子里找到没有地位的人并不难，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户交不上粮食，他们就是这次行动的重点攻克目标。

一开始，衙役并不直接接近，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看到有人费力地种田，就故作无意地搭把手，让对方感受到善意。

这种事情多来几次，村民和经常会路过这里的衙役多少混熟一些，有机会就会聊几句，从各自的方向畅谈，也逐渐理解一些对方的无奈。

等聊到差不多的时候，衙役再唉声叹气，只说现任县令这几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做的都是为民考虑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人研发出能提升粮食产量的东西，却没有村民肯用，县令愁得不行，就天天磋磨他们手下人。

再之后，事情发展得顺理成章，已经有村民托跟他们交好的衙役询问能不能再教教他们。

有人品尝到好处，田里的作物长得快起来，人与人之间又会互相传播——他们只是不愿意被压榨，又不是不愿意向好，能让自己好过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用上保暖席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远处的田里还是村民近处的小菜园，都能看到熟悉的草席铺在上面，瞒都瞒不住。

肯巴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暴跳如雷，他冲到村民平时议事的空地那边，尖着嗓音指责：“你、还有你！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叛徒！”

“我们只是用他们提供的办法，又不是向他们投诚，肯巴，别太过激。”他们这么说。

洛夫见自己的好兄弟吃瘪，也不太高兴地开口：“但这件事确实是你们的错，我们不是说好，谁也不许和官府的人接触？当心他们以此为借口来压榨你们！”

“我们用的是自己的草席，难道还能说用了他的创意就要给他钱？”搭话的人笑着起身，“那东西确实挺暖和的，你们也可以试试。”

暖和个屁！

回到屋里的洛夫再演不下去，砸了满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