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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丫环琼花端进一盏牛乳，叹道，&1dquo;揽月这话在理，不说别人，就是奴婢，当初要不是奴婢有几分运道卖到咱们府上，这辈子还不知是个怎么着。”

  秦凤仪问，&1dquo;琼花姐，你家也跟小秀儿她家似的么？”

  &1dquo;我家还不及秀儿她家呢。她家好歹没把她卖了。”琼花道，&1dquo;像我家，既卖了银子，还来寻我做甚？初时我还以为他们是想赎我出去，不想却是打听着咱们府上月钱多，我做小丫头子的时候，他们也不来，还是打听着我出息了，到少爷身边服侍，他们便上门儿，与我哭诉家里如何艰难，话里话外不过打我月钱的主意。”

  秦凤仪连忙道，&1dquo;你没给他们吧？”

  &1dquo;给什么呀，既是卖了我，生养之恩我便是算报答了，自此两不相欠，何必再扯上些银钱因果。”琼花说着端上牛乳，道，&1dquo;就这么着，不少人说我没良心。”

  秦凤仪连忙道，&1dquo;哪里是你没良心，做得对！”又说琼花，&1dquo;这些事，竟没听你提过。你要遇着难处，只管与我说。”

  琼花笑，&1dquo;眼下跟着少爷，吃穿不愁的，哪里还有什么难处。”要不是她家少爷突然开窍变成个好人，琼花估计也不会多嘴说自家的事。

  秦凤仪与揽月道，&1dquo;你接着说，合着李菜头这过来，还是想叫小秀儿给我做小？”

  &1dquo;可不是么。”

  秦凤仪哼一声，&1dquo;不要脸的狗东西！”完全没想自己先时干的那事儿，还不如李菜头哪。

  秦凤仪原想做个好人，结果，竟被李菜头搅局，那叫一个败兴！深觉李菜头是自己做好人的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立刻吩咐揽月，&1dquo;跟采买上说，以后不准再从李菜头那里采买。”

  身为一个好人，就不能吃这坏人家的菜蔬，秦大少如是想！

  第6章第一次相遇

  李菜头原想着，跑秦家给秦大少送了两回鸡蛋，秦大少赏他一回文房四宝，而且，瞧着秦大少没有真生气的样儿，关键，还惦记着他家小秀儿哪！李菜头夜深回家，李太太上前服侍，待李菜头洗过脸，李太太方悄声问，&1dquo;如何了？”

  李菜头一脸喜色，悄声道，&1dquo;放心，我瞧着，大少爷的心还在咱秀儿身上。”

  李太太命小丫头子去厨下端来温着的饭菜，亲自给丈夫斟酒，李菜头问，&1dquo;秀儿还好吧？”

  说到这个闺女，李太太就没好气，&1dquo;那傻丫头，还跟我怄气哪！”

  &1dquo;得劝她个明白哪。”李菜头道，&1dquo;嫁那穷秀才家去，哪有去秦家吃香的喝辣的好！你瞧瞧，昨儿我不过送一篮子鸡蛋，人秦少爷就赏我一套文房四宝，那文房四宝我咱过书铺子时找伙计问了，那一套，就得三两银子！她有福，叫秦少爷相中，以后有的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叫她放明白点，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1dquo;这话我能没劝过，奈何你那毛丫头，实在不像有福的模样。”李太太那叫一脸的晦气，只恨闺女糊涂。

  李菜头滋溜一口小酒，道，&1dquo;你好生劝她，待明儿我再唬他一唬，这叫黑白脸，这么一软一硬的，她也就应了。”

  &1dquo;就她！她软硬不吃！你是不知道，我看，那丫头就是个穷命！没福！”李太太与丈夫商量，&1dquo;你说，咱们要不要先把阮家的亲事给退了？”

  &1dquo;不成不成，秦家那里我虽托了揽月小哥，可到底还没得着秦少爷的准话，要是现下就退了阮家的亲事，岂不没了退路。”李菜头问，&1dquo;家里还有鸡蛋没？要不，明儿我再去给秦少爷送回鸡蛋。”

  &1dquo;你等一等吧，咱要忒上赶着，秀儿进了门怕要被小瞧。”

  &1dquo;什么大瞧小瞧的，只要进了门，过一年半载再给秦家添个大胖小子，非但秀儿这一辈子有了着落，就是咱家，这宅子院子的也能换一换啦。”李菜头想到将来的好日子，便不由喜笑颜开。

  &1dquo;我也这么说，奈何那丫头不识抬举。”

  &1dquo;行啦，一会儿我去瞧瞧她。”

  李菜头乐呵呵的吃了顿小酒，想着一会儿去瞧闺女，好生与闺女讲一讲好赖道理。李菜头与妻子道，&1dquo;也不是全为了咱家，不说别个，就秦大少的相貌，不是我说，咱闺女当真是走得大运，也就秦大少现在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俩人又有这么段缘法。不然，就凭秦大少的家财相貌，别说做二房，上赶着不要名份的不知有多少。”

  李太太跟着打听，&1dquo;真有这么俊？”

  &1dquo;那是！就是他长得俊，你知道扬州城的人都怎么称呼他不？”

  &1dquo;怎么称呼？”

  &1dquo;都叫他凤凰。”李菜头巴嗒巴嗒嘴，道，&1dquo;这有学问的人夸一个人长得好，有个词怎么说的？嗯，人中龙凤。对，就是这么夸人的，可想而知秦大少有多俊了。我头一回见，都不敢说话，瞧着不似真人。”

  &1dquo;唉哟，那可真是俊。”

  &1dquo;可不是么。也不知这丫头的眼珠子怎么长的，俊得有钱的瞧不上，怎么就老阮家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了呢。”

  要说人家小秀儿，纵阮家是棵老歪脖树，人小秀儿也没白吊一回。

  当然，这并不是说小秀儿就上吊了。

  这回活的好好儿的。

  是阮秀才，为着未婚妻，亲自进城，找秦凤仪来了。

  倘不是为了小秀儿，阮秀才当真不会来找秦凤仪，身为一个男人，要不是两家差距忒大，就秦凤仪干的那事儿，阮秀才能跟他拼命！

  秦凤仪这二五眼倒是挺愿意见阮秀才，他就是想瞧瞧，什么样的酸秀才能叫小秀儿死活不愿意他这又俊又有钱的，而是要屈就这么个又酸又穷的臭秀才。这打眼一瞧，秦凤仪便心直口快的说了，&1dquo;也不怎么样嘛。”高高瘦瘦的模样，一身洗的白的蓝布袍，完全与俊俏无干。

  阮秀才那脸色就不大好看，秦凤仪才不管呢，他反正一向不大看人脸色的，秦凤仪道，&1dquo;就为着你啊，小秀儿我是给座金山她都不肯依啊。来，跟我说说，你哪儿那么好啊？”

  阮秀才能放下脸面，放下一些男人十分看重的东西，亲自来找秦凤仪，可见对小秀儿也十分真心。阮秀才道，&1dquo;论貌，论财，我皆不能与秦少爷相比。要说哪儿好，应该是我运道好，遇着秀儿妹妹这样坚贞如一的女孩子。”

  倒是挺会说话。秦凤仪心说。

  秦凤仪问，&1dquo;你来有什么事？”

  阮秀才认真中带了丝恳求道，&1dquo;秦少爷，还请您看在我和秀儿妹妹情比金坚的面子上，就成全我们吧。”

  秦凤仪道，&1dquo;我都叫人停了李菜头家的菜了，怎么，他还在逼小秀儿呢？”

  阮秀才面露尴尬，还是点了点头。

  &1dquo;嘿，这老东西！”秦凤仪瞧阮秀才一眼，道，&1dquo;你可别以为我跟李菜头是串通好的，我当初是觉着小秀儿不错。可也只是觉着她天真可爱，拿她当个妹妹，你也知道，我家里连个兄弟姊妹都没有。谁晓得，这李菜头就动了歪心。我跟你说吧，也就小秀儿有主见，要搁别个姑娘，纵自己不情愿，爹娘这样相逼，怕也没法子只得点头了。要我说，李家真是想错了我，我家虽算不得什么大户，你打听打听去，我爹，身边半个姬妾都无，我以后，也是要只娶一妻，再不纳妾的。李菜头这纯粹胡思乱想，我根本不是那样乱来的人！”当然，秦凤仪也为先时的&1dquo;金山论”描补一下，&1dquo;我就是逗了逗小秀儿。”瞧阮秀才一眼，秦凤仪道，&1dquo;你也甭觉着，我这是拿话搪塞你，我现在就能起个誓，以后甭管娶什么样的媳妇，我这一生，必然一心一意，倘有二心，天打雷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