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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从安扯住老妇胳膊:“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姑娘不知何许人也竟怀疑老朽?那《圣济经》上记载将这弩牙取下烧红,在半碗醋内浸泡,产妇只要喝下去无论多么难生的孩子都会顺利出生。”
宋从安少时常泡在后院藏书阁里,也曾看过许多医书,关于预防难产多半是些荒唐之法。什么以蝉蜕或蛇蜕入药、加少许麝香研成粉末,用醋汁和匀;又或以葵菜籽、榆白皮、猪油、滑石粉、车轴油入药用米酒和匀,临产时让产妇喝下。
原以为这些医书记载多是杜撰,没想到这些个老妇稳婆竟真这么做!
“不行!不能喝!”
屋内又传来女人高亢尖叫,半晌后声音渐弱,一侍女面色苍白从帘后跑出:“不……不好了,娘子身下出了好多血,人也叫不应了。”
“那孩子呢?”
侍女摇头。
老妇看了宋从安一眼:“姑娘听见了,您再拦下去花魁娘子可就没命了!”
侍女低眉垂首,老妇满脸通红,宋从安心突突直跳,可手却死死抓着老妇衣角不放。
“不行!不能喝!!”
谁知那老妇竟话锋一转怒目圆睁道:“姑娘既不信,老朽也不多事了,不过是两条贱命罢了,生不生得又与我何干?真是晦气!”她将那碗醋往送从安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你说谁是贱命?你又说谁晦气?”
“呵!年龄不大脾气不小?老朽不才也比那些只读过几本医书的小姑娘要强上许多。”
“嗳哟!”
忽觉胳膊一沉,她回头见章嬷嬷竟站在身边正挡着口鼻往后拉她:“我的姑奶奶,这位可是上都城最有名的接生嬷嬷,你惹她作甚?再耽误下去司苓可真没命了!”
宋从安顺着章嬷嬷眼神往纱帘内看去,不知何时司苓竟睁开了眼睛,那黑洞洞的瞳仁一转不转地望着她。
而那位上都城最有名的接生嬷嬷也好整以暇看着她:“阿弥陀佛!姑娘若是不道歉,老朽说什么也不会出手相救的!”
“嗳呦!医者父母心!老嬷嬷你行行好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章嬷嬷推了推宋从安:“从安姑娘也别恼了,人命关天啊!”
那侍女也扑倒她面前不住地扯她裙角:“姑娘您就跟老婆婆道个歉吧!娘子性命重要啊!再耽搁下去可……”
“别……吵了,我……不……喝。”
“司苓姐姐!”
宋从安冲进纱帘却在床前止步,她愣怔了好一会,眼前那副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身躯真是绝代风华的花魁娘子吗?
记忆中司苓面若桃花,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却又最是弄性尚气之人,一行一动皆肆意张扬,可此刻床上这人哪还有往日半点风采?
只见司苓嘴角弯了弯:“你……来了。”
她抬手想去拉宋从安,腕上玉镯晃荡几下直接滑向手臂,宋从安眼睛一热忙扑过去拉住司苓的手。
“小孩儿,姐姐信你,你说……不喝就不喝。”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年在福乐园的景象,她也是这般柔声细语“小孩儿,姐姐信你,你说能行就能行”。
只瞬间,一直憋在宋从安胸前那口气猛地向上窜,她紧紧抿着嘴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落下。
她使劲儿捏了下司苓的手,转身从胸前掏出个红布兜,打开一瞧竟然是株硕大人参,手起刀落将人参切了片送进司苓口中:“姐姐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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