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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海公公守在殿门外,肥胖白嫩的脸让那分笑容多了虚假:“娘娘在午歇,今日恐怕传召不上娘子了。”
谢澜安身姿亭直又松散,问:“真的不见吗?”
崇海公公说:“娘子你听,这殿外的树上是不是没有蝉声了?太后娘娘呀嫌这阿物的鸣声不中听,聒噪得很,便下令将此物杀绝。今日午眠,只怕要多歇些时候了。太阳这么毒,娘子便莫等了。”
他这是在告诉谢澜安,太后已知太学之事,但默许了靖国公给那些出言不逊的狂妄学子一个教训,她便是求情也无用。
高阳之下,谢澜安无声一笑。
她眼里漆黑一片,从杨丘死在她面前开始,她便镇静得反常。眼下她也不纠缠,只意味莫明地说了句:“好,那我便不等了。”
她返身离去时,彧良隐在廷殿角落的须弥座后,看得分明。
但他做为皇帝的内侍,不能在长信宫露面,谢澜安从长信宫前头广场出来时,彧良快速折身,自宫墙相隔的甬道绕行;谢澜安经过永福省,彧良从西堂穿过;等到谢澜安临近神兽门时,眼前一道黑影闪出,彧良一个滑脚,摔跪在了她的面前。
“哎哟……”满头汗水的彧良公公伏身,“奴婢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而他压根不曾碰到谢澜安一片袍角。
谢澜安低头看他一眼,目光微微闪动,弯身扶起他。
“明日便是中秋,宫中夜宴还有许多事宜要公公盯着,摔伤了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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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胤奚在马车下等。谢澜安登上车,考校他,“怎么看?”
胤奚回答之前,先望了女郎一眼。他能感觉到,女郎在那名士人中箭死后,便有一股气息被压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她越是镇定,那片封在渊眸之下的凉焰就越灼烈。
“太学生哗乱不似偶然,他们突然针对庾氏,无疑是被那名带头的郎君鼓动了,此人背后,应有人在推波助澜。”胤奚徐声分析,“庾家出动虎贲营,恐吓之意昭然,既是已经不在意清流名声,出面抓人了,就没必要再放暗箭。衰奴愚见,鼓动那名带头学士的、和放箭杀他的,也许是同一人。”
目的便是为了激起外戚与清流的敌对情绪。
若真如此,胤奚暗中打了个寒战,这背后推手的用心,比庾氏还要险恶。
他问:“会不会影响女郎的计划?”
女郎很多事都未曾告诉他,但她将他带在身边,就是让他看的。所以胤奚能隐约揣摩到女郎有些谋划,只等万事俱备。
今日这场变故,也许就是东风。
“时机刚刚好。”谢澜安轻敲两下扇柄,眸锋雪亮。
想起那些太学生骂她的话,她冷然勾唇。
她从未自诩是好人。
但明日之后,求你们,骂我骂到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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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圆的皎月下,一簇紫色烟火点亮南面的夜空。
陆荷在何府看见,旋即回报程夫人。
这晚就寝时,程素宽衣上榻,向对着她仍有些拘谨的何琏道:“明日中秋,我想亲自下厨,请阖家用顿团圆宴。将大伯夫妇,长公主与驸马,都请到咱们屋里,可否?”
何二爷庆幸妻子终于想开了,他甚至有些遗憾,庾洛神那贱人为何不早些死。
他忙不迭应道:“好好,只要是你说的,大兄一家子定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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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秋收到一封密笺,在灯下看完,记住其上的时辰地点。
身后突然传来袁泠君的声音:“郎君在做什么?”
谢知秋目光闪动,将纸笺在灯苗上烧化,转头笑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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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海东青迅疾地划破夜空,翩然敛翼,落在郗府少主的臂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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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弟弟郗歆,此时却在紫宸宫内寝。
陈勍命彧良将寝殿的灯只挑剩至一盏,灯色阑珊,一光独明。
这名从出生伊始便困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未握住过至尊权柄的少年帝王,身着玄锦寝衣,赤足望着窗外天边,听彧良回禀白日谢澜安的话。
他低声道:“明晚,满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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