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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看不到尽头的等待（第1页）

（本章以赤砂之蝎，为第一人称视角）

房间内要足够安静、足够黑暗。

唯一的光源，只需要能让人将全部的注意力，都专注于这张不过四尺的方桌之上便已足够。

将精选的木料雕琢成型，再用砂纸细细打磨平滑每一缕翘起的毛刺。

估算好日后上油抛光、喷涂防护外料的厚度，榫卯相接，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精巧的关节拼合在一起。

傀儡的制作容不得半点疏忽，即便只是最寻常的种类，全身上下也需要至少三百一十八个关节能够活动自如才行。

这个数量比起真人的身躯，还要多出一倍有余。

若是要在其内部安置用于攻防的利器，一个功能完备经久耐用的傀儡，寻常情况之下根本不可能凭一人之力在短期内完成。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奶奶说只要这一批的傀儡能够制作合格，那外出任务的父亲和母亲就能得到更多的帮助，就能早一天回来。

上次，还有上上次，奶奶检查我制作的傀儡时都在木料上现了奇怪的划痕，尽管我并不认为自己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但事实终究是事实。

所以这次的傀儡我不仅在木料最脆弱的地方做了特殊处理，还在交工之前反复检查了很多次。

尽管信心满满，但结果却依然重蹈了先前的覆辙。

奶奶她再次从傀儡上找到了划痕，真的很隐蔽，如果不是专门留心去观察我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

那道影响傀儡正常活动的划痕，竟是奶奶亲手用刀片刻上去的。

为什么，奶奶要故意破坏我制作的傀儡，让任务迟迟无法顺利完成呢？

当时的沉默并没有平息我心中的疑惑，但是当时间不断流逝，奶奶的表现却愈的证实了我心中的不安。

先是找各种理由不愿亲自检验傀儡品质，然后慢慢的开始回避与我见面，总是躲着我，尤其是当我问起父母的时候，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游移与冷淡，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她不愿想起的东西，或者是……人。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与奶奶她一样冷淡，如果不是必要，即便是在走廊中擦肩而过我们也不会再去多看对方一眼。

那个在父母因任务离开之后，亲手教我傀儡术，慈祥而温和的千代奶奶，竟然在我的记忆中一点点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里，除过制作、操作傀儡，还有研究毒药之外，其余的时间我都会趴在窗口，不管玻璃外面的世界是风沙还是晴好，我都会远远地望着沙隐村村口。

阻挡风沙与敌人的高墙之间，那道窄窄的通道便是砂隐村连接着外界的门户，所有外出任务的忍者们最终都会从这里回到村子。

这一等便是十多年的世间。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猜到了，只不过仍旧忍不住会趴在窗边去看。

最开始看着看着，眼睛就会变得热酸，会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但是时至今日，那一切都早已沉淀进了内心的深处。

这样的等待让人焦躁、厌倦、绝望……我讨厌等待。

我讨厌等待，但是……又无法放弃、彻底地的结束掉这场已经持续了十多年的等待，因为这份等待已经变得不在单纯，其中混杂了我太多的情绪与思考。

比如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比如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本质。

比如……血肉之躯的人类，究竟与能走能跳的傀儡之间有些什么区别。

近松门左卫门，第一个明傀儡术并将其应用于战斗的始祖，时至今日，他的傀儡制作工艺世人仍难以越。

但在我看来，一个仅仅将傀儡视作工具来使用的人，无论技艺如何高，也很难理解其傀儡在的意义。

傀儡以模仿人类的外貌出现，寄托了人类的心思与愿望。

不仅如此，它们完全可以比人类的身躯更加灵巧，更加坚固，更加不易随着时间的流失与世事的无常，轻易从人们原本的生活中突然间被抹去。

与人类那脆弱不堪的血肉之躯相比，傀儡不仅拥有更多的可能性、更强的塑造性，而且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扛得住世事的变迁。

只要有足够的细心与耐心，它们便从不会让你失望、让你的等待落空。

所以傀儡术并不只是一种工具，它是这世间真正的艺术。

而艺术则应该是永恒的，直到等待结束的那一天。

我是蝎，我讨厌等待。

但时至今日，等待却依旧看不到尽头……